一身灰色衣衫的韩玦。
“天黑了,我来接你回去。”韩玦温声道。
也不知是雨水下得极大的缘故,阮阮听韩玦的声音,竟有一丝沙哑。
她轻轻点头,因为晚归,且未提前与他报备,她隐隐觉着有些过意不去,她试图去向他解释,但他却在将另一只油纸伞递给她后,静默不语,直接转身离去。
他的步子很稳,与他脾气秉性一般,不显山不漏水,温润如玉,隐忍而克制。
阮阮偷睨他高大的背影,一时忘了看脚下的路,他却似后脑有眼般,提点道:“小心脚下。”
阮阮收回目光,在他的沉默中紧随他的脚步。
忽而一阵狂风吹来,他的伞面被吹翻,风又哗一阵刮下,伞面瞬间被撕破,雨水打湿了他衣衫两肩。
他微微打愣,阮阮恰时找到了与他说话的机会,忙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将雨伞举过头顶递送到他面前。
韩玦略一沉吟,将伞接下,却往一侧闪了闪身子,手臂伸展,一壁提着被狂风吹坏的破伞,一壁替她挡住了所有风雨。
阮阮转看他,他原本穿的是浅青色长袍,可另外一半的身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绿色。她想要从他脸上读出他此刻的喜怒,可是除了他飘逸清秀的侧颜,其他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 等空了,我要来细修这一章,太爱这里的曹不休了~
第32章 告密
韩玦静默无声前行,阮阮紧随其后。
天色黑,烟雨渐浓,阮阮小心窥探韩玦神色,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如此冷清,有几次他与她胳膊无意碰到,他便旋即躲开,任雨水滑落肩头。
阮阮欲与他搭腔,瞧他兴致淡淡,只能作罢。
长春宫与宫门相距甚远,待至长春宫,阮阮未沾半分雨水,而韩玦一侧衣衫,已然开始往下滴水。
阮阮取出帕子递给他,韩玦一怔,似有踌躇,却终是拒绝,一语不发,转身准备往后殿而去。
可甫一转身,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雨而来,阮阮闻声看去,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阮阮眉头微蹙,内廷喧哗,殿前失仪,可是重罪,她心下疑惑,不知何事竟惹得她如此惊慌。
果然,韩玦原本离去的身子未做片刻打愣,直接转身,向前两步,对那宫女和蔼道:“深呼吸。”
宫女微僵,却仍是很听话地遵循了韩玦的话,深深吸气,面上紧张神色也随之舒缓下来。
“稳下来了吗?”韩玦问。
宫女颔首应答,“请韩先生帮忙通传,皇后请官家移步凤鸣宫,君实受惊,抽搐不止,皇后忧心君实,几欲昏厥,勉强支撑,已是摇摇欲坠。”
韩玦闻言变了脸色,却依旧保持镇定,用目光鼓励她将事情说清楚。
“傍晚时分,君实午睡未醒,娘娘与奴想着给君实重换一条抱被,便去挑选布匹,正好心昭仪来看君实……”
皇后和明心?
韩玦凝神静听,眸中黑色愈发浓厚。
“心昭仪她平日里是很爱君实的,所以皇后也放心让她去看,可谁知……就转眼的功夫,君实便大哭不止,奴与皇后进去瞧,一眼便瞧见君实胳膊上红红一片,竟是生生被热蜡给烫了无数个水泡……可怜小皇子皮肤娇嫩,此刻已是血肉模糊。”
宫女一壁抹着眼泪,一壁说道,“而奴与皇后进去时,心昭仪手中正握着烛台。心昭仪看见皇后,很是惊慌,连忙将手中烛台奋力掷于地上。”
宫女哽咽,继续道:“那烛台都是银铜做的,掷地之声极大,君实先是被烫,又再度受惊,啼哭不止,娘娘与奴怎么哄都哄不好,现在竟开始发烧,且有了抽搐之相,面色也青了。皇后与奴,都吓慌了神,请官家帮帮皇后。”
君实是今上的第一个孩子,且由于皇后当时怀相不好,君实生下来后一直体弱,皇后为此自责不已,对君实更是精心照看,事必躬亲,倘若君实有何差池,必定是会要了她的命。
韩玦听罢,目光变得凌厉,他首先问道:“可通知尚医局了没?”
宫女两目垂泪,面上全是委屈,“天黑时分,花御侍突然腹痛,当值的医官们都赶去了花御侍处,奴着人去尚医局扑了个空,又去花御侍处寻,想必现下医官们已经赶去凤鸣殿了。”
闻言,韩玦虽向来随和,可此时已是有些恼火,他转身疾步往内殿走去,内殿灯火通明,应是今上在里面看书。
不一时,今上随韩玦快步而出,面上亦有焦急之色,“心昭仪在哪里?”
宫女瑟瑟回答,“仍在凤鸣宫,她说皇后有意污蔑她,她要辩白清楚。”
今上冷笑出了长春宫,“她倒是会倒打一耙,平日里她恃宠而骄,咄咄逼人也就罢了,朕全当她是使脾气和小性子,没想到宠得她竟这样的无法无天,竟敢对君实下手,君实可是我第一个孩子。”
今上拂袖而出,阮阮与韩玦紧随他后,待至凤鸣宫,只见里面乱成一团,宫人们见着是他到来,纷纷退让到一侧。
独独明心,怒目直瞪将君实紧紧抱在怀中的皇后,那眸光中怒气将她双眼烧红。
而坐在软榻上的皇后,云鬓凌乱,脸上更有一道明显的抓痕,明显是被人抓伤。
且与那前来向今上汇报的宫女一般,满面泪痕,双目红肿,正抱着君实泣不成声。
“真没想到,姐姐你竟也会使手段,我真是小瞧你了。”
明心以手指向皇后,如此动作已是大不敬,可她浑然未觉,不加收敛,反变本加厉,“你污蔑我,故意设局陷害我,而我真是傻了,玩鹰的竟被鹰啄瞎了眼。”
皇后面色煞白,抬眸看见今上,未曾开口,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官家,我愿以我之命,换君实平安。”
今上快步看过皇后手中抱着的君实,只一眼,便直接转身,扬手对准明心就掴了下去,速度之快,令所有人瞠目,明心更是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连连后退。
“官家你不信我?”
片刻后,明心缓过来,突然“哇”一下大哭出声,颤抖着身子,缓缓跪下,可面上全是不服,更跪行上前,意图去抱今上小腿,却被今上一脚踹开。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多少坏事,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今上怒斥一句,万般嫌弃地避开她。
明心许是没想到今上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白了面庞,一时愣住,随即反驳。
“我没有,我那么喜欢君实,怎么可能去伤害他?是姐姐妒恨我受宠,所以不惜用君实来诬陷我,我是被冤枉的。”
明心拒不承认,咬定自己被冤枉,直直看着今上,想要为自己讨公道。
今上冷笑,围着明心来回踱步,无论他走到哪个方向,明心便跟着他移膝。
今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