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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少泪水。那是我的亲骨肉啊,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她,就让她去匈奴任人欺辱……她嫁给了匈奴的上一任单于,现下又嫁给了单于的儿子,这是乱了伦常的禽兽之举啊!我的南宫,她如何能受得了,我的南宫……你现下要打匈奴,你拿什么去打?高祖皇帝当年文有萧何张良陈平,武有韩信樊哙,照样败于白登山,被围困七天七夜,照样是和亲求和才谋得一条生路。你呢?刘彻,你有萧何吗,你有张良吗,你有陈平吗,你有韩信吗,你有樊哙吗?你什么都没有,你就想着打匈奴,你这是要断送汉室的江山社稷啊!你不让你舅父做丞相,谁来保你的天下,就是那些跟你毫无瓜葛的臣子吗?”

渐台屹立于沧池之中,已经有几十载了。

记得阿翁曾经指着渐台,说那是高祖皇帝时候,萧丞相建议修建的。

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饟,不绝粮道。

这样一个经天纬地之奇才,也不能奈何匈奴。

阿母的声声质问,尚在耳边。

是啊,他刘彻,文臣将相,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自己的阿母,都不能抗衡。

汉以孝治天下,他身为汉室天子,让自己的亲生母亲绝食,已然是大不孝,已然是贻笑天下。

再者,母亲生下了他,在险恶的汉宫里把他养大,殚精竭虑地扶持他坐上了帝位,他从未忘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梅花香味的气息靠近了他,一双轻柔的手给他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刘彻忽地伸手,将着素色深衣的女郎抱进了怀里,紧紧地裹住。

“进宫来,陪着我吧。”

刘彻醇厚而带着些许感伤的声音出口,呼出的气息打在苏碧曦的脖颈上,她不由地全身颤抖了一下,顿了顿,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太皇太后丧期,你迎一个女郎入汉宫?”

刘彻为窦氏之孙,按照礼法,需要服齐衰一年。

在此期间,刘彻不说迎女郎入宫,甚至都不能亲近宫妃。

“呵呵……”刘彻讥讽笑道,“太皇太后丧期,有人就急着搬进东宫,有人就急着大开杀戒。”

东宫即是长乐宫,乃是天子奉太后所住之地。

王太后住在长乐宫的确是理所应当。只是在太皇太后尸骨未寒之时,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搬进去,其意味绝不是迁宫那么简单。

自汉室立国以来,太后摄政便是一种常态。

高祖原配吕后,既不是娇滴滴的女郎,也不是闺阁中弱不禁风的贵妇人,而是陪着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人。

她不会甘心高祖皇帝晚年要立戚夫人之子如意为太子,更不会看着自己的权柄被任何人夺去,即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刘盈。

而后有窦氏,现下又有了王氏。

整个汉室,时时刻刻笼罩在外戚之祸的阴影下。

即便自高祖以来,历朝皇后都是出身微贱,根本不敢娶高门大族之女,他的阿母甚至还嫁过人,也免不了这个下场。

苏碧曦将自己团在刘彻怀里更深一些,呼出一口白雾,伸手搂住刘彻的腰,“我父兄都不会入朝为官,我先天有弱,子嗣艰难……”

她按住刘彻想要把她放开的意图,把他抱得更紧,“我若有意于权势,大可以文锦居士之名,成为朝廷重臣,封侯拜相,也是不在话下的。以我的本事,隐藏自己的女子身份,阿彻也无法发现,可是?”

刘彻见她不愿放开自己,只得无奈地让她抱着,“我从未怀疑过君儿。”

她跟他们自然是不同的,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苏碧曦把自己埋在刘彻心口,心道,我受不起,你怀疑我。

“好了,我听黄明奇说,你已经一日未曾用膳了”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苏碧曦牵着刘彻的手,拉他来到自己带来的食篮前,让他坐下,一样样把吃食摆了出来,“我出门走得急,只把庖厨里的甜汤带了来,配了一些蒸饼饵块,还有一些腌腊的笋干,并你喜欢的冬枣。你跟太后僵持着,不能明面上用吃食,但也不能真得一点不用。你我皆知,此事并不是如此便能解决的。若是你饿坏了,谁赔一个郎君给我?”

如今正是孝期,无论从大义还是感情来说,刘彻是不会用荤腥的。

刘彻见苏碧曦带来的吃食都是些素食,面色放缓,动手用起来。

苏碧曦也坐下,陪着他一道吃了一些。

待刘彻用完了之后,苏碧曦给他倒了一碗已经煮好的茶,启唇道:“阿彻,我舅父魏其侯在外等候。此番劝说太后,需舅父出力。”

苏碧曦已被馆陶大长公主认为义女,魏其侯窦婴乃是馆陶大长公主之表兄,也就是苏碧曦之舅父。

第146章

“让她们都出去,我谁都不见!”

王太后怒气冲天的呵斥声从前殿传出,侍奉在殿前的使女为难地看向求见的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只得强笑道;“太后今日累了,恐不能见二位殿下……”

陈阿娇自出生以来都未受过这样的气,拨开使女便要闯进殿中,却被馆陶大长公主一把拦住。

刘嫖的脸色也甚是难看,她看着守候在一旁的平阳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府中的奴仆,脸上神情又青又白,终是咬着牙忍了下去,拉着陈阿娇转身离开。

两人走下台阶的时候,正遇上了前来觐见的武安侯田蚡,只见田蚡拱手行礼,“见过皇后,窦太主。斯人已逝,生死伦常,还望二位节哀。”

他是王太后的亲弟弟,比起王太后的跋扈来,田蚡这个举止不可谓不周道妥帖。

刘嫖深知,阿母去后,窦氏一门皆会失势,今日不过是陈阿娇身为王太后的儿媳,在王太后绝食后,不仅要陪着不饮不食,还要前来时时探望,才是儿媳的本分。

她可以带着窦氏陈氏远离长安,但是陈阿娇已经是汉室的皇后,先帝亲自选定的儿媳,根本逃不脱这个牢笼。

她这个傻女儿,心里又只有刘彻,而刘彻的眼里又何曾有过陈阿娇。

如今王太后这摆明了就是要效仿阿母,妄图干政。

刘嫖心中冷笑连连,王娡这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面,用最愚蠢的招数把自己的心思放到了刘彻面前,逼得刘彻不得不从此忌惮于她,忌惮于王氏。

而汉室自吕后以来,历经诸吕之乱,窦氏摄政,事实上对于外戚干政,从天子到朝臣,平民,都对外戚越发厌恶。

更何况,王太后的亲生儿子刘彻,并不是性情柔软的先帝,而是一个意志坚韧,不为他人所扰的帝王。

王太后妄想架空刘彻,干涉朝政,何尝不是痴人说梦。

刘嫖侧身,微微避过田蚡的礼,笑了笑,“多谢武安侯,我们便告辞了。”

田蚡见刘嫖如此礼让,心中诧异,待听闻了方才发生之事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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