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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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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最终以程寅抱着癫狂叫骂的忧姬离开收场。

下人纷纷退离,何渠知道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些人,程寅不会让他们活着。

偌大的宫殿内仅剩何渠一个人,她从天亮站到天黑,眼见着万物归于沉寂,身上的伤痛有人分担,于是心里也稍微好受一些。

她缓缓走到程寅的位置,过去从不敢放肆,除非他主动抱她到膝上。她从来明白尊卑有别,地位悬殊。

现在爬上去,也不过是因为铺着软垫,能稍微暖和点。

天边泛起微光,面孔陌生的小婢女推醒她,带她去了一所偏殿,说国师吩咐她在此住下。

何渠四处转了转,屋内布局与从前一般无二,只是家具都是新的。

下人送来饭菜,何渠这几日食不果腹,吃的很香。

她没有铮铮铁骨,能有机会活着,便要拼命活着。,

或许是因为吃了苦头,忧姬好几日没来找她麻烦。何渠熬过换魂带来的疼痛和奇痒,竟然过得不错。

这天,她捧着奇闻录坐在河岸边的柳树下,身后的小婢女与她同看,许多字不识得,问她意思。

何渠让她联系上下文胡乱蒙。

不远处的石亭外,程寅正与当朝宰相对弈。

他怀里躺着忧姬,身着一袭嫩‍­​­‎黄­​­‌‎色­‎‍襦裙,秋同气爽,太阳势头还猛,但程寅挡得严实,她眯着眼偷偷的笑,天真烂漫。

宰相年近四十,面白无须,屏气凝神的等着程寅落子,对方却显得心不在焉。

宰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柳条被微风抚动,一女子身材羸弱,大胆的脱去鞋袜,将一对雪白的赤足踩进河边的淤泥里。

她身后,面容稚气的婢女扯着她的裙摆不敢放,急急的道:“淌走便淌走了,左右不过一本书,小姐你别下水。”

何渠撸起袖子,捞起书翻看了一下,纸页黏连,墨迹糊成一团,她毫不在意的揣进怀里,又回到岸上。

宰相呵呵一笑,感慨道:“这女子竟有几分圣女当年的风采。”

忧姬闻言心生愤恨,她的裙子是怎么回事?程哥哥给她的待遇竟与自己相当么?

程寅微微瞩目,见她提着鞋往这边走来,身姿绰约,神情疏淡的落下一子,“东施效颦。”

这句话随风灌进耳朵里,何渠的步伐略一停顿,没有退却,依然从他们身侧走过。

途径练武场,都是些赤膊上阵的少年儿郎,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只有一人不合群的穿着裋褐。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精彩,何渠驻足观看了一会,忽然身形一转,踏上台阶。

“觅儿,你在这等我。”她吩咐道。

穿短褐的夏鱼避开一拳,往后翻了一个跟头,同时袖中射出一支暗箭,方向是江洺的手臂,避开了要害,看来目的仅是让他负伤。

何渠虽换了具躯体,但多年习武的本能尚在,她一个箭步上前,擒住江洺的右臂意图助他避开。但她显然同估了自己的力气,一拉之下男人的身形丝毫未动。

何渠反应很快,抬起他的胳膊,旋身躲入他怀中,堪堪避开了直射过来的短箭。]

江洺的手下意识扶在她腰侧。

何渠挣了挣,没挣开,抬头看了他一眼。

谁知夏鱼见没得逞,气急之下催动弓弩,竟又射出一支短箭,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嗖”的袭来。

江洺这下早有防备,一抬手就将箭拍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劲震的他虎口发麻,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也有了恼怒。

夏鱼忌惮的后退了一步。

何渠被江洺的铁臂禁锢在怀里,她这具身体远比之前的要丰满,两只娇嫩的绵乳隔着一层衣衫,被江洺光裸坚硬的胸膛压的扁平。

江洺后知后觉的低下头,他的眼中还带着未消的煞气,在看到何渠的那一刹那凝固了。

她沉默了半响,吐出一个字,“疼。”

胸疼。

江洺的脸红了红,逃也似的松了手,并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何渠梁了梁被夹痛的胳膊,抬头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一众男子。

一群精壮的汉子围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家,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显得旖旎起来。

何渠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两个不知怎么地都低下了头。

她沉吟了片刻,“现在比武场允许用暗器偷袭的么?”

“姑娘不知,这姓江的王八蛋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夏鱼的哥哥就是被他”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

“住口!”夏鱼低斥一声。

在场的汉子都知道夏家长子是夏鱼不可提及的伤疤,脸色一变,全都噤了声。

江洺脸上的怒色也收敛了不少,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欲言又止的望着夏鱼。

何渠对其间的隐情没有过多兴趣,转身欲走。

袖摆却被江洺拉住了。]

何渠怔了怔,回过头,静静地望着他。

江洺握了握拳,视线飞快的在何渠白嫩却沾满污泥的脚丫上瞥过。

他蹲下身迅速脱下自己两只布靴放在她脚边,垂着头不大自然的说:“就当是报答姑娘的恩情。”

“男人的脚都很臭的。”小觅在何渠耳边窃窃私语。

那双布靴除了鞋面沾了些灰,看得出是新做的。

何渠抬起脚,鞋很大,很通畅的踩了进去,里面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她道:“谢了。”

江洺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足底升起,酥酥麻麻的融入骨血。

隔天寅时,何渠尚在睡梦中,程寅踏着夜露走到她屋外,看着房门口那双明显是男人穿的黑靴,目光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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