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碗,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泛起一丝光亮,看她的目光有种缓慢的灼热,吓得沈晚夕赶忙摇摇头,将余话收入腹中。
良久,她又扯开了话题:“今日锅锅来帮我做家务了,还哭着喊我阿夕姐姐,你是不是又把他吓得不轻?”
云横道:“我不过随口提醒两句。”
沈晚夕心觉好笑,大约就是一提,二瞪,三威胁,四恐吓,五逼迫……这样地“提醒两句”吧,云横凶起来什么样子,她还能不晓得?
戌时过半,沈晚夕正准备擦身子,却听到窗沿下传来几声猫儿的叫声,一开始她还觉得奇怪,又听了两声后才反应过来。
“阿夕姐姐——”
宋锅锅在窗沿下轻轻唤她,沈晚夕忙搁下手巾拄着拐去看,推开窗,小家伙立刻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阿夕姐姐,你吃了毒蘑菇吗?”
沈晚夕噗嗤一笑,想着云横还在外头,应该离得不远,于是放低了声音道:“吃了,你是不是特意来看看我毒死了没?”
宋锅锅满脸疑惑:“真的没有事吗?”
沈晚夕看着厨房的方向,笑道:“没事的,我还给你留了一碗,你要不要进来尝尝?”
宋锅锅想到傍晚时分这屋子里传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大人从小不让他们吃的东西,真的会没有毒吗?
他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会还是摇摇头道:“我还是不吃了!我趁着上茅厕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我得赶紧回去睡,不然阿娘知道了要打死我!”
小家伙猫儿似的一溜烟跑了。
沈晚夕摇头笑了笑,孩子心肠不算坏,只是村里人都传她跟云横的不好,久而久之人人都厌了、怕了他们,就连不晓事的孩子也是一样。
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救得回来的。
月夜,沉沉入水。
沈晚夕主动选择睡在外面,云横也不吭一声地靠着左边的墙睡下。
因着白日里的一场梦,她对云横后背的刀伤更加好奇。
那伤口和梦里是一个样子吗,还是更严重些?
夜里还会痛吗?
云横就背对着她,被子只盖了一半,中衣的衣角搭在他的腰间,轻轻一撩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他似乎睡得很沉,呼吸也很是均匀,反倒是她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沈晚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一刹那像是停滞了呼吸,再反应过来时,右手竟已鬼使神差地探到了云横的衣摆。
脑海中闪过无数句“非礼勿视”,但最终却被对立的念头压了下去。
手都伸了,看一眼也无妨。
后背而已,爹爹的军营里白花花的膀子多得是,而且山村里不少男人都裸露着上身在地里干活,她也偶尔瞥见过一眼,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在心里努力说服着自己,小手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前伸。
刚要掀开衣角时,右手忽然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禁锢,吓得沈晚夕浑身僵住,瞬间不知所措。
黑暗中云横猛然睁开眼,神色一凛,“做什么?”
云横似乎是本能的敏感,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察觉,或许是山里与野兽搏过命,练出来这样灵敏的听觉,又或许五年前便是如此,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
所以,方才小姑娘睡不着时呼吸略微有些紊乱,他已能够察觉,而她哆哆嗦嗦伸手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软软的手指像小兔子的爪子,指尖触碰到腰身,竟让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沈晚夕偷偷上手却被抓包,此刻窘迫极了,只得含含糊糊答道:“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就想看看你后背的伤,白日里打盹时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后背流着血,很是恐怖……我是吓坏了,所以才想瞧瞧你,可以吗?”
话落时,她咬了咬唇,双颊又是一烫。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看就不看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还问他可以吗?!
他要是回不可以,那她日后还能有脸见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云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媳妇偷偷摸摸地想看我的身体
阿夕:我没有,别瞎说
云横:那你伸手干什么?
阿夕:我……我抽你!
☆、要命
云横沉默了许久,嗓子像是起了烟,一点水分也无,半晌才翻过身来平躺着,哑着嗓子道:“不可以。”
“……”
沈晚夕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过身将腰背紧贴了床铺,像是防着她偷窥似的,又听到云横拒绝的话,心下更是羞愤。
是她想看,她想看行了吧!
呜呜。
她觉得自己在云横眼中就像是扒人衣服的流氓,专挑深夜对身边人上下其手,平日里这也不肯那也不愿,却在人睡着的时候偷偷上手。
云横会是这么想她的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欲擒故纵!
脑海里闪过“勾引”二字,沈晚夕内心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想替自己解释一下,“我听锅锅说,村里人都见到了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是后背的伤导致的吗?”
“不是。”
云横回忆起当日打虎的场景,简单向她解释了一遍,随后微叹了一声道:“不是我的血,是老虎的,只是吓到了看见我的人。”
“哦。”沈晚夕顿顿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后背是怎么回事?”
她咬了咬唇,还是将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今晚她都已经这般窘迫,若是还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来日疑云爬上心头又会一遍遍地折磨她。
云横蹙着眉头,想不通她为何一直追问,就那么想看?
微微调匀呼吸后,他仍是语气沉淡:“一点小伤而已。”
沈晚夕心里更是怀疑,“小伤为什么不让我瞧一眼?”
瞧一眼,她也放心一些啊,若是不严重,日后她自然也不会做那样的噩梦了。
可是云横的表情那般怪异,话里话外都推三阻四,就更令她好奇了。
云横浑身僵硬着,见她仍不死心,躺在他身边目光灼灼,似是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微微叹了口气后,他喉咙滚动低哑着声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看吗?”
沈晚夕忙点头,她好想知道原因啊。
云横一双寒眸浸在夜色中,像是忽然有根火柴划出一丝火星,他抬起手臂伸过去捉住了她绵软的小手。
手掌一触间蓦然滚烫,沈晚夕立即惊慌无措起来,却又猜不出他究竟要做什么,竟然就这么怔愣着叫他将手牵了过去。
犹豫了短短一息的时间,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那座高拔的山峰上。
!!!
沈晚夕:这什么?!
指尖触碰的那一瞬,云横浑身窜着火,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