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那个人看过去,他接触到她的视线,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张致远不放心魏衍,他拜托李慕好好招待魏循就匆匆走了。
李慕从树上下来,看着张致远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阳光,虫鸣,风声,他们还能听到张致远远去的脚步声。
“魏先生,请上去坐吧。”
短暂的沉默后,李慕主动开口。她说普通话带着点口音不是很标准,声音浅浅的,咬字慢条斯理。
“又打扰你了。”
魏循总是谦逊有礼,礼貌有加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等她从梯子上去后才动身上梯。
树屋不大,却布置得极为精巧,一个木制的小屋矗立在粗大的树干间。从木梯上去是一方围栏圈起的平台,空地上摆着木桌木椅,藤蔓从枝干上垂下,宛如天然的帘帐。阳光透过树叶和枝丫,斑驳的洒在木板上。
他由衷地赞道:“这里很漂亮。”
木屋的小门开着,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屋子中间支着一个小矮桌,上面摆着茶具,茶炉上的水冒着热气。李慕请他在蒲团上坐下,四肢欣长的他坐在小桌前有些逼仄。她后知后觉,站起来说:“我们去外面坐吧。”
外面的木椅好歹能让他伸直腿。
魏循想说不用,但她已经动手将茶具搬到外面的桌子上。她动作很利索,他想帮忙却插不上手。
两人在木桌前坐定,她动手泡茶,动作熟练。
在树屋上喝茶确实是难得的经历,他感叹:“想不到这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仿佛大山里的秘境,惬意享受。
“这是我阿爸为我阿妈盖的,有时候阿爸在这里干活我阿妈跟着,他不想她风吹日晒,就盖了这个树屋。我阿妈喜欢看书喝茶,这里都是她布置的。”
这听起来是个很浪漫的故事,他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你父母很恩爱。”
李慕点点头,“他们在我记忆里很少吵架。”
她的话停在这里,魏循敏锐地察觉到她黯然的眼神,转移了话题:“你看着比致远小很多,你们从小就认识吗?”
“嗯,他是比我大一些,按理他该叫我小姑,但他从来没有叫过。”
魏循淡然一笑,“这他倒是没有说过。”
“你们是C市人?”
“嗯,我从小在C市长大。”
“那里的冬天应该很冷吧。”阿妈也是C市人,她说C市的冬天很冷,会下雪,她从来没见过雪。
“比起这里算是很冷。”
一盏茶喝完,两人没有再说话。他们只见过几次,没有话题可聊,对坐着确实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她状似无意的说:“我要去打点水,您随意,屋里有书,可以随便看。”
魏循点点头,看她提着一个小木桶从木梯下去。
李慕这一去就是很久。
她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潺潺的溪水流过,心情也像溪水起起伏伏。
又遇到了。
这里除了她少有人踏足,他不仅来了,还是一个人。
不该遇到的呀。
她在心中无声的跟自己说。
魏循坐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无所事事之下他走进屋子。想起那个女孩的话,他走到书架前。书架上藏书丰富,有志怪侦探小说,还有中外经典名著。
他拿出一本《西游记》,这本书显然被多次翻阅,页角卷起。他翻开扉页,上面有几行字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稚嫩的笔迹写着:我要嫁给孙悟空。
一个娟秀的笔迹在下面回复:孙悟空是和尚,不能结婚。
--可是我很喜欢他怎么办?
--我也很喜欢他,但是喜欢不一定要拥有,我喜欢他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圣,而不是属于我的大圣。
他莞尔一笑,将书放回书架。
李慕回来时,魏衍和张致远也回来了。他们收获颇丰,老乡们还要再往深山去,怕魏循久等他们提前回来。魏衍和张致远在树屋上喝了茶,闲不住的魏衍直呼这是个好地方。
已经到中午,李慕锁了树屋的门跟他们一起回寨子。
路上她安静地跟在后面,张致远与她并行。魏循也很安静,一直在听魏衍讲话。
她的家到了,她与他们告别。
这次应该就是真的再见了,她想。
☆、第五章
后来李慕想,如果他们的缘分停留在这里刚刚好。哪怕发生后来的许多事情,她也不想将魏循完全从她生命中去除,因为她的人生里再也遇不到第二个魏循。
下午的时候,魏衍觉得双腿有些肿胀,但他忙着和张致远一起把蜂蜜挤出来装进罐子里,拍视频照片和家人分享,因此没有在意。
等到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才发现身体的不对劲。
他的身体滚烫,把吃过的饭呕得一干二净,两只小腿肿得吓人。魏循和张致远问过,他才说在山上的时候被小虫子咬了两口。
还没有指甲盖大的小虫子,他哪里想到会这么严重。
魏循要联系车赶紧送魏衍去医院,但山路遥远到最近镇上的医院最快也要几个小时。魏衍躺在床上,双眼飘忽,还是张致远的阿妈说:“快去找小慕呀。”
李慕的阿公懂药草知穴位,擅长治蛇虫叮咬,跌打损伤。寨子里的人靠山生活,免不了遇到毒虫蛇蚁,李慕的阿公不会看大病但是在这方面却比山下的医院还要管用。李慕从小跟着阿公,耳濡目染之下起了兴趣,阿公将秘方传给她,他去世后寨子里的人但凡遇到蛇虫叮咬都找李慕。
张致远这才想起李慕,连忙拿着手电筒去请她。
李慕洗了澡正要睡下,听到张致远的描述,拿起药箱匆匆跟着他来到他家。
张致远家是新盖的小楼,宽敞明亮。魏循和魏衍这两日都住在他家,李慕到时,魏衍已经难受的不行。
他的小腿肿起一指高,李慕拿着手电筒仔细寻找,终于找到被咬伤的位置。她用火燎过的小刀利落地在伤口处划下一个刀口,紫黑的血顺着小腿往下流,等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她才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敷在伤口处包扎好。
魏衍自己都不知道,他被咬了不止两口,李慕在他两只小腿上划了四五个刀口。等到都敷上药,他的小腿肿胀肉眼可见的下去了一圈。
她对魏循说:“别担心,这个虫毒不是特别毒,我小时候也被咬过,敷了药就没事,就是看着有点吓人。”
她又回家给魏衍配了一副药,送到张致远家亲自熬制,然后让魏循喂他喝下去。他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还发着高烧轻易不能离开人,李慕便没有走,说留在客厅等他烧退了再走。
魏循看着刚刚还难受得不行的魏衍,此时能皱着眉头睡觉,悬着的心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