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通道里站了许多在卖唱的人。一个男人在唱一首粤语老歌。

“……谁可想到谁能预算，其实你对我痴情，藏在暗里已多年，在这一天终于要说一遍……”

刘珍把烟花放在河水里，然后点燃了它。不知道是有什么防水机制，我就这么看着烟花在水里燃烧。都说水火不容，但它们相容时，竟是如此美丽。

“……我怎么可狠心地欺骗，但也不忍跟你绝情，我匆匆地再喝一杯，没法清醒作决定……”

刘珍看向我，我在她的眼里望见了璀璨的烟花和明亮的夜月。

“……难怪曾说出不能成为知己的，怎么可能相恋，这晚我认真听见……”

刘珍对我说：“宋询，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而我和你已经能成为知己，终可不可能相恋，我却怕未可以预见……”

周围的人都起哄了起来，我想这也许是刘珍选择当众表白的原因，在舆论气氛的影响下，你不得不给出肯定或者模棱两可的答案，你总不可能不给一个女生台阶下吧？

大家都在说“在一起”“在一起”，我也觉得也许我们应该要在一起。她爱我，我对她也没有意见，我们是传统的­‎男​‌­女‎‍‍‎情侣，我们是同龄人，同届学生，能得到很多祝福与鲜花。

我们很合适，但我不想选她。

我忘记告诉她，我的心脏，一半用来爱人，一半用来活着。用来爱人的那一半我在和岑老师上床时已经割让给他了，我只留了一半让自己可以苟延馋喘。

我还在等岑老师将他的一半心脏也给我，好让我能多活一会儿。

所以我这下没有东西能给刘珍，我面对她，手足无措。

我最后还是折中地说：“高考成绩出来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班级前十。

她有些失望和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说：“我等你。”

晚上好！下一章破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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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小镇之旅就这么匆匆告一段落，这件事好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一样，我们后面的几天都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刘珍真的是一位优秀又美丽大方的女生，她对待我的踌躇十分得体，给足了我空间，又很有自信把我拿下。

火车到站后我们挥手告别。我在拉面馆里解决午餐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我反复确认那三个数字，那三个我从未获得过的数字，我看到第一个6时差点昏厥过去。

我居然上了六百分！震撼我全家！

我欣喜若狂，胡乱吃完面，马上打电话给班主任问目前的排名状况，因为590分以上的都要上报学校作表彰。

班主任说信息都收集完了，我的排名是———

年级第五。

我的手机差点掉进了碗里。

年级第五！

年级第五耶！！！

我！宋询！年级第五！牛！

我马上打车回家，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岑老师，并且马上跟他表白。

路过花店时，我让老板帮我订了下午才运到的最新鲜的九十九朵玫瑰；路过西餐厅时，我订了今晚的包厢还点好了菜；路过饰品店时，我进去订了一双定制戒指，要刻有我们的名字。

饰品店旁边的地铁口处有一个叫“给陌生人一份善意”的活动，他们给我送了一包糖果祝我今天有一个好心情，我说我待会就要去跟喜欢人的表白了，他们又给了我一个爱心气球祝我表白成功。

我哼着歌，拿着气球和糖果，回到了小出租屋，兴致勃勃地推开了门。

“岑老师我回来了。”

岑老师和以往一样，坐在书桌前敲打电脑。

岑老师和以往也不一样，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行李箱。

“岑老师你也要出去旅游？”我搓搓手，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岑老师我考了……”

“宋询。”

岑老师打断了我的话。

他认真地看向我，对我说：“宋询，我要结婚了。”

我有些呆滞，还傻乎乎地问他：“和谁？和我吗？你知道我考了……”

“宋询。”他站了起来，对我说，“朝前面去，不要再回头看我，我……总之，大学里要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

我哑口无言。

“你要跟那个男人结婚吗？”

岑老师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打你，你为什么爱他，为什么跟他结婚？”

我上前去想把老师摇醒，他却直直地看着我，用眼神告诉我不要再接近他。

“小宋，谢谢你的坚持。但我有我的选择。”

他把电脑收拾进了背包，拉着行李箱就要走了。

“岑绥。”

他听到他的名字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我高考成绩年级第五。我他妈地考进垃圾年级前十了。你不是说会等我的吗？”

他摇了摇头，说：“你离开我，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我离开你也是。我们没必要彼此耗费。”

“耗费，你耗费了什么，岑绥，我半颗心都给你了。”

岑老师没有回话，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推门要走起。

“岑老师！”我咬着自己的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喜欢你！”

他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我考到年级前十了！我有资格跟你表白了！岑绥！我喜欢你！”

我对着空荡荡的楼道大吼。

我希望他能听见。

我站在楼道里站了很久，才明白，人生不是电影，我没有勇气像《言叶之庭》里的主人公一样哭着跑下去挽回他，岑老师也不会突然拉着行李箱回来。

我们前些日子还在楼梯间拥抱。

我们最终还是就此别过。

微信消息的提示声让我在黑暗中惊醒了过来，我打开看了看，是刘珍问我考虑得怎么样。

我回复了她：我答应你。

结婚有原因！小宋也没有渣刘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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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和刘珍的第一次约会是在电玩城。

她穿了很漂亮的格子裙，带了珍珠耳环，跟所有普通女生和男朋友约会一样，一定要先去买一杯奶茶。

她兑换了些游戏币，把奶茶往旁边一放，开始玩赛车游戏。

我有些出神地在旁边打太鼓达人，miss掉了好几个。游戏屏幕上出现gameover一行字时，刘珍一边扭着方向盘，一边开口说：“我知道你和岑老师的事。”

鼓槌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珍。

电玩城里很吵，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或者是模拟炮弹声，我的太阳穴被吵得突突作响，只能直直地看着刘珍发呆。

“我看见他上你家了，也见过你们出来散步。但我也一直有见到一辆豪车送他来学校，我那时就猜，你可能被骗了。”

我倚着游戏机，不去否认也没有承认。或者还有些庆幸，原来我们这段苟且的地下情，并不是没有第三人见证，并不是从未存在过，并不只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