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了一起,小声嘀咕:“今儿这大人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怎么火气这么大?”
士兵丙才调来不足半个月,尚不识得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主子是谁,不由问道:“他是谁啊?谱儿这么大。”
士兵乙冷笑道:“笑面狐大人听过吗?这位便是。”
士兵丙长吸一口气,恍然大悟。
笑面狐白大人,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朝堂上除了几个和皇帝有血缘关系的爷之外,最为风光的就是左右二丞相。
丞相之下,便是六部。
左丞相末之和右丞相孟则各自拥有自己的拥护者,在朝堂上形成了两大水火不容的势力。
其中六部中的吏部户部刑部中顶事儿的基本都是左丞相末之的学生,所以自然是拥护左丞相。
剩下的兵部礼部工部中大部分都是右丞相孟则的人,所以一心维护右丞相。
两边整日里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不说,私底下也是一个个的攒足了劲儿的打压对方阵营。
左丞相阵营里,年轻人多,爱出风头,做事张扬,比如身为吏部尚书的白玉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右丞相里的人,多为稳重的中年,相比较于年仅二十一便坐上了尚书之位的白玉辉而言,就显得各方便都有些平平无奇。
这位吏部尚书,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半年前,揭发了兵部尚书贪污受贿,在朝堂上直接将一本本罪证陈列于皇上面前不说,还搜罗来了几个石锤的人证,将兵部尚书一击毙命。
没出一个月,兵部尚书便斩首于菜市口。
据闻那日行刑,白尚书还亲自到场,同将死的兵部尚书密谈了几句。
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兵部尚书,被绳子捆得严实的兵部尚书竟然提着一口怒气,用头撞向了几步开外摇扇轻笑的白尚书,围观的人惊得一身冷汗。只见白尚书不急不忙的收好扇子,一个侧身,让这一撞扑了个空,兵部尚书直接撞到斩头台的石牙子。
还未行刑,兵部尚书已经是满脸鲜血,甚为吓人。
始作俑者白尚书单手拂去衣摆上被溅上的血珠子,嘴角笑意更加灿烂:“大人,一路走好。”
一拱手,兵部尚书人头落地。
那颗血腥的人头滚到白玉辉脚边,白玉辉还蹲下来细心的将他的眼睛合上,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笑面狐狸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兵部尚书是右丞相的人,损失了一员猛将,朝堂上势力的天平自然是稍稍倾斜了一些。
次日,白玉辉上朝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右丞相的那双横眉冷对的眼刀子,想要把自己活剐了。
但是,他依旧淡淡的笑着,好像昨日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并不曾滚到脚下一般。
很快,朝廷又指派了新的兵部尚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原本是兵部的一个掌事,准备年底就可以告老还乡,没成想还能碰到这么一出,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还迎来了人生的小巅峰。高兴之余,多饮了几杯,将几十年的旧疾一并引了出来,整日里不是在喝药,就是在请郎中,兵部一摊子自此陷入混乱。
左丞相瞅准时机,准备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入兵部,接替之前的掌事一职,算是给右丞相的眼睛里,扎一颗要命的钉子。
右丞相自然是不允的。
两边展开了这许久的拉锯战,直至今日,那个兵部掌事一位,依然空悬。
皇帝知道两位丞相的心思,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偏袒任何一方,只能睁只眼闭着眼,看着两边互相较劲。
好在今儿早朝,这个掌事一位,终于是有了些许眉目。
出来举荐的是皇帝的亲舅舅,安平候,他举荐的这个人,是从地方上一级一级推举上来的,走的是正规路子,无功无过,不偏不倚,既不是左丞相的门客,也不是右丞相的学生,皇帝听了很满意,当即拍板决定,让这位终止了两方割据战的神人速速来京述职。
白玉辉今儿没有上朝,自然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此时的他正在城外的一处荒山,背手站在寒风刺骨的山头,看着渺小的京城,内心感慨。
名叫白蓝的小哥从车里取出暖手的汤婆子,递于白玉辉。
白玉辉格手推开,笑道:“一个大男人,老拿着女儿家的东西做什么?”
白蓝赌气道:“主子,您忘了这是谁给您的了?这可是安平候府的小姐送您的,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定随身带着,我这不才帮您一直带着吗?”
“奥,那你一定要好生用着,莫要辜负了侯府小姐的一片苦心。”
白蓝咬牙道:“主子,您若是再取笑我,下次等侯府小姐来咱们府上,我一定告诉他您没生病,没公务,没休息,请她入府好好的同您聊聊天!”
“……你在威胁我?”
白蓝一哆嗦,“不敢……”
“好了,冷风吹的差不多了,我脑子也清醒了,咱们回府吧。”
随手接过白蓝怀里的汤婆子,自言自语道:“真够冷的。”
“活该。难得休个假,不带我去游玩去逛街,跑这里吹冷风,不冻死你都是好的。”白蓝嘀咕道。
“白蓝,你瞅天上,有四个大字,好神奇。”
白蓝闻言忙伸直了脖子开始寻找,“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白玉辉冷笑道:“那不是写着吗?”
“哪儿?”
白玉辉将手指点在白蓝的眼前,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
马车吱吱呀呀的顺着来时的车辙痕迹沿来路返回。
行到城门口时,透过颠簸的窗帘,白玉辉瞟见那个守城的首领,脸颊还有些红肿,不禁轻笑:“自作自受。”
白玉辉才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了羊角胡管家囤着大肚子一跑一颠的过来迎接。
管家人还没站稳,便开了口:“主子,今儿朝堂出事了。”
白玉辉头也没抬的继续拾阶而上,轻笑道:“兵部掌事的人选出来了?谁的人?”
管家刚要邀功的话被截去了一半,一时间有些尴尬。
“爷您真厉害,没上朝也能知道朝堂之事。就是那个我们盯了许久的兵部掌事,今儿皇上金口玉言,指派给了安平候推荐的一个地方上上来的毛头小子。叫什么……”
安平候?
白玉辉过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稍有诧异。
安平候一向是在朝堂上鲜少发言的,属于你说什么他都附和,不支持不反对,和稀泥里的扛把子。
这次竟然能主动出来推荐人选,确实让人诧异。
几个侯爷如今能安稳的享受着荣华富贵,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不是那层可有可无的血缘关系,而是他们心中的那些个看破。
不抢,不邀,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