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有伦理纲常?那是我师父,生出男女之情来要天打雷劈的,江月白,原你是这么一个……一个内心龌龊不堪的人。”她气急了,站起来,呸他,“膈应人。”
她气急败坏,却把江月白乐坏了,一把拉住她往外去,“我今天高兴,皇后,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同我走。”
秦楚淡淡挑了挑嘴角,“去哪里?”
他说,去看一场好戏。
她狐疑,不知道江月白又卖的什么药,不大信他。
江月白按按她的手,“不会后悔的。”
他带着她去的地方,是魏宫。
伍上卿这会已经在朝堂上以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魏国君额头直冒汗。
魏国君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只说伍上卿先且回去歇息,这样大的事情,还容他多考虑几天。
伍上卿浩然正气退下,出门就遇上迎面而来的江月白和秦楚。
人多眼杂他不宜行礼,端着架子让江月白跟在后头,远远离开魏宫后,才揖身禀道:“国君,臣已经晓以利害,何时动手?”
他抬头看看天色,身姿欣长立在那里,扫了伍上卿一眼,“皇后说,合德帝姬此时正在魏宫,孤觉得今夜魏宫必然不会太平。魏国君这个人胆子虽小,却贪得无厌,天岁和孤给的好处,他都想捞到手,孤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拖,杀了他嫁祸给合德帝姬是最好的法子,君主遇刺魏国必将大乱,趁虚而入拿下魏国,大业指日可待。”
伍上卿知道他的意思,君主圣明,底下的臣子才会肝脑涂地,他历经三朝,如今白发苍苍半截入土,总算能看到陈国一统天下的这天,别说刺杀魏国君,就是要他这条老命去祭旗,他也从容赴死。
是以没有二话,只按江月白的吩咐行事。
伍上卿退下去后,他垂目去看秦楚,慢条斯理的,“皇后,天还尚早,夜里要行动,先回去歇着,好好睡一觉,若是夜里精神头儿不济,会出乱子。”
她点头认同,在行军打仗上,她一向是很认同他的。
撑手伸个懒腰,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何时何地?”
她问的是什么时辰碰头,在哪里碰头。
并肩作战久了,论起默契来倒是很契合,他回说,“丑时末。”反手拉住她,“就和我睡在一处,既然我在,你还想去哪里?”
她愣会儿神,这事牵扯到秦琬,毕竟跋山涉水的,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秦琬的下落,腌臜气攒了许久,不愿放弃出气的机会,这个时候和江月白翻脸得不偿失。
抿抿唇,唔了声,“一起便一起,便于行动。”
她答应的干脆利落,江月白很开心。
睡在一处,他很心安,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秦楚往里挪挪身,把自己裹的很严实,她睡不着,也不敢乱动,侧身躺累了,便转过身另一只胳膊枕着,两人之间有一尺的距离。
她仔细打量他,还是感慨他这张脸生的祸国殃民。
江月白睡得很踏实,这是自秦楚跳崖后,半年来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忽然另一个人不在身边,就会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没成亲以前,他对于臣子因夫人走娘家而气色很差这种事不理解,和秦楚成婚后,总算能多少体会到了。
尽管洞房那晚她只笑过一回,其余时候都冷淡的很,他还是喜欢她在身边躺着的那种安心的感觉。
她身上的味道,简直比安神香还管用。
大白天在屋里睡觉,秦楚睡不着,扯着江月白的头发在手里打结,系个扣再扯开,像找到了好玩意似的,不厌其烦。
她玩的正起劲,忽然被他攥住,他没有睁眼,侧身过来拥住她,嗓音沉沉的,“别闹,阿楚。”
她只好收回手,无趣的合上眼。
“我小的时候,从没有睡过一个整夜。那时候在禁庭,白天要和太监们争抢吃的才能活下去,晚上蜷缩在连下等太监都不会住的破旧庑房,同老鼠挤在一起,不敢合眼,生怕睡着了,老鼠就跳起来咬我一口。我很害怕老鼠,现在也怕。后来,阿父抛弃了我,把我送到燕国做牲畜,那时候刚到燕国,吃喝上比在陈国好多了,不用和太监们抢吃的,不用和老鼠挤在一起,做牲畜也不是不好,那时候的我,没有尊严,也不知道尊严是什么,我还记得我驮着苏木去上早课,膝盖磨破了,把他摔了下去,午饭没得吃,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你偷偷给我塞了块饼。”
他睫毛微动,有些闪着光的晶莹。
秦楚握紧了手,没有搭腔。
“你那时候,就像救苦救难的南海观世音。我很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待你。”他声音哽咽起来,“以后,我有什么话都和你说,什么事,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别看我平时不说话,总是冷着脸,私下里我很爱唠叨的,你不要觉得我烦。阿楚,我很自卑,常常觉得这样的我,配不上你,怕你嫌弃我,看不起我,虽然我是陈国君主,可我比不过张幼陵,他是天之骄子,那么高高在上受人敬仰,而我什么都不是。”
额头那里有液体滑落下来,她知道他这是哭了,哭的很伤心。
但是这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没有动,假装已经睡熟了,甚至心里还有些堵的慌,他有什么好哭的?难道该哭的不是她吗?
气着气着,居然迷迷糊糊真的睡了,迷迷瞪瞪中,有人晃她,正想说烦着呢,忽然脑子里一阵清明,记起来要夜入魏宫,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起的猛了些,头一阵眩晕。
扶着额头稍作休息,再睁开眼,是江月白,已经换好夜行衣了。
他随手塞给她一身黑衣,叫她换上。
秦楚抱衣裳坐在那好半晌,蹙眉道:“有点眼色啊,你是准备看着我换吗?”
江月白闻言脸一红,转身出去了。
她利落的换上衣裳,不忘带上武器,面罩拉在鼻梁上,出了门。
见她出来,江月白拉着她走,“暗卫一共十几个,都是以前你亲自带出来的,身法一等一的好,伍上卿从亲军那里拿到魏宫内廷的地图,秦琬被安置在奕蚮宫,潜入魏宫你跟着我,一定跟紧了。”
她说好。
以前杀敌布阵,他也是这样,把一切部署好了,让她跟着,一定要跟紧。
想来江月白已经把魏宫的结构摸的很清楚了,带她潜入后,避开好几茬亲卫军,摸到奕蚮宫来。
她趴在房顶小心翼翼揭开半块青瓦,仔细探看。
秦琬正在和内侍官说话,请内侍官替她传话,要见一见魏国君。
内侍官说去帮着通传,就走了。
秦琬缓缓转身回来坐下,四下无人,她把手里的毒药握了又握,冷笑两声,嘀嘀咕咕似在自言自语。
秦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