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的伙计好好教训一顿!”
娇杏一脚踏在店中的小几上,头高高昂起,真是盛气凌人,好不威风。
春香就是刚刚的调解人,此刻她急得额头冒汗,给林纸鸢福了又福,连声道歉。
林纸鸢笑了笑,饶有趣味的对娇杏上下一打量,这才说道:“娇杏姑娘,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家的铺子,掌柜的是你的女儿,怎么如今女儿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却不认得呢?”
娇杏心中一慌,登时把脚放了下来,她看了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人群,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她本想先豁出去,摆出小娘的谱来,把面子先撑到十二分,林纸鸢一个十六岁的妇人,就是再忤逆,折中一下,也得给她七八分颜面。
不想林纸鸢先是夺布与人,再是出言嘲讽,现在还由着她受人嘲笑,眼见是一丝颜面都不肯给她留了。
她眼珠一转,现在先发制人已是来不及,只能见招拆招,反正她是林全安的妾,占着个长辈的名号,由不得林纸鸢放肆,否则林纸鸢失了孝道,便是再有道理,也是被那起保守人家不容的。
娇杏思量完毕,脸上先露出泼辣的神色来,对着林纸鸢斥道:“我到底是你的小娘,你不先来拜会,却教为娘的上门找你,本就失了尊敬,我不认得你,你需认得我!怎么开口便直呼小娘的名讳?好没家教!”
林纸鸢冷笑着一步步上前,目光如炬,周身带出如狼似虎的气势,看得娇杏心中一慌,只撑着不退。
林纸鸢便这样顶了上来,直到和娇杏只隔着一寸距离,才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不应该叫你娇杏,也许,我应该唤你——抱琴?”
娇杏喉头发出一声轻哼,那伪装出的气势一瞬间便消失殆尽,脸上惊恐万状,不能自持。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离大魁数百里的松阳县里,还会有人叫出她的旧称!
第四十九章 回家去吧,小娘
娇杏身子发起抖来, 她怕,她想夺路而逃,而她的手却被林纸鸢紧紧的攥住了, 林纸鸢当然不会让她逃掉。
林纸鸢对她耳语了一会,就见娇杏连连点头, 姿态摆得极低,几乎惶恐了, 还是林纸鸢强行将她提起来, 送出了店门外。
众人都来了兴致,连绸缎也不买了,一窝蜂的跟出去看热闹,就见娇杏转头便跨进了成衣店里,对着在里面歇息的绿衣姑娘就是一顿道歉。
这番歉意真称得上是发自肺腑, 几乎就要涕泪俱下,娇杏一边检讨自身,一边极力称赞绿衣姑娘长得好看, 夸得绿衣姑娘脸红如霞, 连说不必如此。
待到绿衣姑娘拿着丝绸兴高采烈的离去时,娇杏才直起身子,眼巴巴的看着林纸鸢。
林纸鸢这会倒是行起侍奉小娘的礼来, 将娇杏扶住, 往楼上走去。
客人们看戏看的意犹未尽, 还想跟上楼去,被春香一一拦了下来。
上得楼后,林纸鸢刚要看座,就见娇杏腿一软,已然是跪了下去。
林纸鸢吓了一跳, 赶紧将娇杏扶了起来,说道:“小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娇杏腿已经开始打颤,哪里起得来,嘴里直说道:“好奶奶,求你放我一马,我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只求你不要告官。”
林纸鸢扶了半天,那妇人只是赖在地方不起来,林纸鸢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你不必走,我也不会报官。”
娇杏猛得抬起头,不可置信的说道:“果真?你不赶我走?”
林纸鸢轻哼一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可是有条件的。”
听了这么一句话,娇杏倒是一下子就坦然了,她站起身子说道:“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必定依你!”
林纸鸢说道:“我父亲不堪,你若不想跟着他,大可自行离去,我还能赠你纹银,你若要跟着他,须得收敛性子,安生度日。再有,我家小丫头不懂事,但也在我家呆了两三年了,你凡事教导她些,不可再骂她。”
娇杏连连点头,等着林纸鸢的下文,却见林纸鸢住了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娇杏诧异道:“这就说完了?”
林纸鸢道:“说完了,你可能做到?”
娇杏说道:“这有何难,我只求吃穿不愁,别的事,我定不再想了。那日对云哥儿,我真的只是戏弄他一下,就拿了他个荷包,还是冲着他荷包里的钱,绝没有其他心思,小丫头我是骂了几回,我回去就跟她道歉,成不成?”
林纸鸢点了点头:“甚好!”
娇杏低着头想了半日,说道:“你真没其他要求了?我好心虚,总觉得你还有事儿没说,叫我揣测呢。”
林纸鸢好笑道:“那你可揣测出什么东西没有?”
娇杏老老实实的说道:“没有。”
林纸鸢彻底笑了出来,说道:“回家去吧,小娘。”
娇杏犹犹豫豫的走到门口,又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林纸鸢说道:“我还当你不问呢,我去找了卖你的牙婆,这种人要帮你保守秘密,少不得克扣东西,我只需要许上重金,她便会如实相告。
我本来以为这事简单,不想连牙婆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她看你来路不明,确实克扣了你的衣裳,想着给别的丫头穿,也好发卖。
我便将那些衣裳拿了过来,其中一件挑染牡丹纹样的百花绸裙,是大魁省牡丹绸缎庄今夏新出的花样,你大约是从大魁来的。
这条裙子还很新,裙裾上头却有水染掉色的痕迹,其他衣裙也有类似的痕迹,衣服上还有极重的熏香和酒渍,再加上云哥儿说你肤色偏黑,脸上有几点雀斑,应该是时常晒日头的人,我心里便有数了。
我叫了个可靠的伙计去大魁省,用人牙子给的画像围着牡丹绸缎庄旁边的几条河打问,很轻松的就问到了你的名字,你是六月刚逃走的花船娘子,抱琴。”
娇杏听得嘴张得老开,且有越来越开的趋势,所以林纸鸢长话短说,及时的避免了娇杏的下巴脱臼。
娇杏不禁说道:“真神了,林全安是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的?”
林纸鸢轻咳了两声,说道:“娇杏,我打听你的身世时,还打听了你的人品,很出乎我的意料,鸨儿和龟公说你牙尖嘴利,惯是嘴上占便宜,倒是那些花船娘子对你的风评不错,说你出身贫苦,虽然贪财,但为人颇为仗义,再加上我让九云问家里的小丫头,她也说你骂得虽狠,却是一下都没有打她,我才会帮你隐瞒身世。”
娇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笑道:“诶呀,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林纸鸢笑了笑,又正色道:“你也不要得意,我知道你过去活得辛苦,软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