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她当场拆穿,就是十分匪夷所思了。
因着这影卫原本的作用之一,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成为主子的替身……当然,从没有人想过既然影卫可以成为主子的替身,那么主子当然也可以成为影卫的替身。
世人都认为影卫作为下属是家仆一样低贱的存在,万万没有贵重的主子去装作影卫的。但是为了她,楚钰还是做了这样的事。
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他却颇有些甘之如饴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刚刚交换了身份,影十三就因为暂替了他被三皇子的人算计跌落了山崖。
这一下子,幕僚们都称赞起他英明神武、未卜先知,但是只有他知道,交换身份这件事的初衷并不在此。
但是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了。
影十三伤势颇重,却还坚持要替他做明面儿上的靶子,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他思忖良久,现阶段也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虽然不同意这个一向最为心腹的影卫替他冒这么大的险,却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要求。
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三皇子那些人这一次算计,已经是倾尽所有。便就是再要如何使坏,也没有什么大的花样儿了。既然影十三没有伤到根本,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在此好好休养一番也可以。
而且,既然影十三成为了他,那么他当然也就可以继续做“影十三”,影十三的任务原本就是替他守着穆家,守着她,如此一来,他便就可以日日见到她,亲自守候她的安危了。
楚钰心中打着这个算盘,将影十三妥善安排在了自己别苑外头的秘密据点之中——因着前世那些遭遇,还有这一世养成的愈发谨慎的性子,他将“狡兔三窟”发挥到了极致。
不但在这通州城中有几处房产,还在距离城中数十里的山中建了别苑。别苑之外,还有这个秘密的据点。
看着虽然只是普通的小木屋,内中却暗含乾坤,另外有个极其秘密的密室,可以用来藏人,算是个养伤的好去处,同时也能够迷惑三皇子那些人。
二皇子在夺嫡之战中失败后,三皇子也没落到什么好。
之前装的恭谨温良,全部都漏了馅儿,开始进行了疯狂的反扑,暗杀行刺层出不穷,却偏偏没有对穆家动手。
这倒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之余,心里也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就怕那三皇子的人摸到她这里来。
毕竟,他们是见过的。
这也是她提出解除契约的时候,他虽然生气还是索性答应的原因之一。
现在最后的障碍还没有清扫干净,三皇子的人手有限,又已经“一击即中”,将他弄得生死不明,自然又有机会回到京中了。
跟上一世情况差不多,所有比他更有资格继承那个位子的皇子都不在了,剩下的就只有他的话,那么那个位子自然就还是他的了。
这也算是围魏救赵了。
但是只要老皇帝下诏叫他回到京中,自己自然有法子让他这次再也无法翻身。
那么此刻要做的事,反而就很少了。
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切都会逐渐明朗。
而他也实在是忍受不了,跟她相隔两地,不得相见的日子了。
特别是在他得知这位夫人明明嘴上说得无情冷酷得厉害,却表现得完全不是那回事的时候,心中更是涌上了无限的热情。
既然彼此都有意,那还在乎什么劳什子的契约。
只是……如何挑明这一点,是个问题。
他思忖良久,都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但是又忍不住想去见她……拖来拖去,一个谎话引发另一个,最后终于被她当场戳穿了。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在他这么完美的装扮之下发现真相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根本无暇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面前的佳人看起来十分生气——她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十分平静,可是眼中的冰冷和受伤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有些发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道:“妙娘,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于你的,你听我解释……”
楚钰的脸上一片慌乱之色,穆清却实在不想再看。
她一想到自己深更半夜地跟他策马狂奔到这里,心急如焚,担心着他的状况,本以为他现在至少是个重伤在榻的状态,却不料他就是那个四处奔走,甚至还带着她上蹿下跳、策马狂奔的人。
这种假扮其他人将她耍得团团转的事儿,已经是第二次了。
正所谓骗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男人身上原本就充满了秘密,她与他签订契约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当时到底还是太过于“病急乱投医”,本以为那些无法触碰的秘密是优势,可以无牵无绊,一刀两断。
现在看起来,倒都是缺陷了。
也是怪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一般,非得要选这么一个人做契约夫君,现在好了,所谓的“自食其果”,就是这样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当时眼拙感觉到无奈,还是对此前自己那么明显的心动感到悲哀,或者是兼而有之,总之心情就是非常不爽。
而且想马上离开这里,原地消失。
然而这男人却半点儿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他死死拉着她,口口声声地要跟她解释,但是她却压根儿不想再听了。
“算了,楚公子。我记得,我们当日订立契约,说的是一年为期,现下距离一年的期限,已经不足半月,是或不是?”她正襟危坐,一脸肃容,缓缓问出这句话。
楚钰一时语塞,有心想要分辨几句,但是看着穆清的表情也不敢在此刻同她硬碰,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穆清照旧一脸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感情:
“楚公子此番既然平安无事,咱们便就此说个清楚罢。此前我已经着人对外放话,穆家名唤‘凤卿’的大姑爷遭遇山匪不幸离世,倒也不必再另外寻什么由头教你脱身。你我今日便就解除此前约定,我半月之内将那契约归还于你,你日后不论是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短短一番话,却是诀别言。
穆清说的平静淡然,楚钰却如寒冬腊月被当头浇了一盆雪水,从心底里透出来一股子冰冷。
他木着脸,静静看着穆清,明明气得浑身颤抖、悲伤的无法自已、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却还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涩声道:“若我不同意呢?”
穆清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她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还望楚公子依约而行,不要让彼此难看。”
楚钰苦笑道:“我便就这么让你厌恶么?”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十分明显得颓废苦涩之意,再不像是原先初识时那样云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