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辰当日,她就抛礼义廉耻,将己送给了一见钟情的男子。
不为什,只是觉得,时候到了。南州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那夜的酒香薰得人发软,倚住人才立稳身子。河灯给千万条河流绑上了条夜明珠带,有男人在河畔唱曲,唱了大半宿。
她说:“那姑娘没来,他走了。”
蔺长星说:“我觉得,他应该再等一等,要是我,我会等到隔日正午。”
谢辰回来后便在犹豫怎对蒙焰柔坦白这事,如彻底没法说了。蔺长星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越多人知道就越麻烦。
本想只荒唐那一回补偿己,她离开南州时定决心,从此谁也不欠谁,她不会再来见他。
谁知天这小,春风一度后,隔着山南水北,被人找上门来。
境地不说是尴尬,只说是绝望到了极点。
现在她只指望着蔺长星多见识些世面,等他尝过别人的滋味,便不觉得她这样无趣的人有什好了。
蒙焰柔瞧她有心事,直接按着人坐,己衣衫不整地坐在桌边,低头严肃看她。
“谢辰,你与我说老实话。”
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谢辰问:“什老实话?”
蒙焰柔不语,等她半天,见她负隅顽抗,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位?”
这话乍听来怕,谢辰脸色微变,几乎就要招认。好在她镇定得快,她如被蔺长星闹得心绪不宁,蒙焰柔绝不会知道。蒙焰柔问的,多半还是从前那位。
见她不说话,蒙焰柔脸色更难看,双手抱臂,咬牙说:“谢辰,你清醒一点。周书汶是个没良心的,近来春风得意,他夫人多年无所,年一连娶了两个小妾进府。日日左拥右抱,快活赛神仙。”
谢辰没刻意探过周家的事,这是头回听说,稍作怔忡后,抬眸无奈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号人物,他左拥右抱与我又有何关系。”
年时的懵懂倾慕,若不是蒙焰柔提起,谢辰根本不会再去想起。
蒙焰柔怕谢辰这傻姑娘死心眼,为那个不值当的男人蹉跎年华。
反正都是一样的寻乐子,从哪里找不到快活。
听到谢辰否认,她还是不放心:“当真?”
“当真!”谢辰从侍女手中接过衣裳,亲手帮蒙焰柔换上,“江夫人总是嫌我冷情,怎现在又把我当成痴心人。过去的事情,我何苦拿来折磨己。”
谢辰说完,恍了会神,心底发虚,如折磨她的,不就是样的事情。
蒙焰柔呵呵冷笑,不是她信不过谢辰,而是这人太冷淡,连朋友都不多。只青睐过那一个人渣,怎说忘就忘。
“虽然我常骂你薄情寡义,你这样最好,痴情女子往往没什好场。你得像姐姐我一样,除了己,谁都不要太过在乎。想干什就去干什,别被情情爱爱的束缚手脚,听到没?”
“别被情情爱爱束缚……”谢辰缓声低语:“挂着这一身彩,跟我说大道理,蒙焰柔,你好意思。”
蒙焰柔掐腰对她笑道:“大道理有大道理的妙处,女人要聪明点,男人是情郎,不是命根子。”
谢辰敬佩她的通透,相比而言己愚笨至极,陷于泥泞之中不脚。
直到蒙焰柔说完后心虚地看了眼门外,“江鄞当值应该还没回吧?”
谢辰:“……”
点灯后的广云台成了消磨长夜的好去处,觥筹交错,软香满怀。
蔺长星亦步亦趋跟在贺裁风身后,低着头,黑金小扇掩住半张脸。仍怕别人注意到,便微躬着身子。
好在这地方不似他想的那般不堪入目,仙乐绕梁,酒香薰人,勉强沾得上雅。却是俗中寻雅。
他走得跌跌撞撞,被脂粉香熏得连打几个喷嚏,好不狼狈。
贺裁风受不了这动静,一把夺过他的扇子,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世子爷,咱先抬头挺胸!你是来寻乐子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做什畏畏缩缩。”
“表哥,我不好意思抬头,她穿得……太了。”蔺长星低着头都看见被风吹起的纱裙,一双双细长的腿,避无避。
贺裁风被他土得发笑:“天热,人家姑娘贪凉快,别迂腐行不行!”
蔺长星受不得刺激,从天灵盖不在到了脚后跟。恨不得将钱袋子扔给贺裁风,己先溜。
贺裁风一面将眼睛放在姑娘身上,一个个仔细看过去,一面将人拽着,问:“昨个我先走了,姑娘没为难你吧?我怕你在她面前发怵。”
蔺长星又打了一个喷嚏,说:“姑娘怎会为难人?她很温柔。”
贺裁风惊恐地看他一眼,“你怕是没见过温柔女人吧?”
蔺长星未反驳,又不想听贺裁风说谢辰的不好,于是转问:“昨日舅舅喊你回去什事?”
“昨日他休沐,在家闲得慌。不知谁跟他嚼根,说我这半年里眠花宿柳。他将我狠狠骂一顿不够,还准备动用家法,若不是祖母来得快,爷半条命险些没了。”
“那你晚还敢来?”
“瞧你吓得,男子汉大丈夫,一顿打又如何。”
蔺长星抱拳表示敬佩,不免担心舅舅抓他时误伤己。
日管事的娘子见他的打扮,就知是望门的富贵公子,扭腰凑到面前来问:“两位爷,要设私席吗?”
蔺长星没明白什意思,贺裁风直接说:“问你晚留宿不留宿。”
“不必不必,”蔺长星反应过来,温和地朝人笑笑,“我在堂中喝酒就好。”
那嬷嬷看他是新手,腼腆拘束得傻气,没言逼他。
反正看着看着便成老手了,到时候会改主意。她娇媚一笑,福身退。
贺裁风的眼睛仍在姑娘身上:“说请我喝花酒,你不会只请喝个酒吧?我要设私席。”
“你设私
席?你晚不回去,确定命够硬?”
“牡丹花死,做鬼更风流,家里老头算什。”
蔺长星撇嘴不答,到了幕帘后跪坐来,“你等我走了再去忙,银子算我账上。总不我一起吧,成何体统。”
贺裁风本是逗他,没想到他这快就理清思路,还不忘反咬一。
于是说:“就咱俩干喝?总得选几个姑娘来陪。”
不等蔺长星拒绝,他起身去吩咐。
蔺长星不知贺裁风挑的是什绝世美人,足足一刻钟过去还不见人影,只酒菜被端过来。
他早跟谢磐切磋了一场,纵然谢磐刻意收敛,但棍棒无眼,他还是结结实实挨了顿打 。
午又背书背得头昏眼花,这会子已经乏极了。
他靠住凭几睡了一觉,约莫又过一刻钟,贺裁风才回来。蔺长星昏昏欲睡地问:“你去外找的人?”
“你好那一?”贺裁风答应得干脆:“成啊,回咱换个地方,对面异族美人多。”
蔺长星打着瞌睡:“多谢,不必了。”
贺裁风给他个“别装啦”的眼神,邀功道:“晚按你喜欢的,我替你找了两个温柔体贴又风情万种的姐姐,让你见识一什是真正的温柔。”
蔺长星在此地听到“姐姐”二字,略感不适,“为何要给我选,我只想安静喝酒。”
他只愿意喊谢辰姐姐,每回他喊的时候,她眼里都盛满柔光,专注地回望他。
如谢辰抗拒他这样喊,却也轮不到别人应。
蔺长星捏着眉心长叹。
第11章 煎熬 她躲没用,他不会放手
贺裁风见蔺长星赴死一般的神情,哭笑不得:“你怕什啊你,又不会吃了你!”
蔺长星不想理他,来的几个姐,身上用香浓郁,熏得人头疼。
蔺长星担心失礼,将喷嚏一忍再忍。
她却不识好歹,一左一右地齐心协力娇声劝他酒,他推脱不去,只好杯杯咽肚。
正盘算着怎寻借开溜,刚巧碰见熟人到跟前打招呼。
广云台分东西南北楼,中间是庭院曲廊,碰着是缘分。
江鄞撩开竹帘,不于平日的清风明朗,面上带着醉醺醺的风流姿态,拱手笑说:“果然是贺家小侯爷和燕世子爷,我方才遥看着就像二位,真是好兴致。”
贺裁风起身回礼,邀他坐来喝酒,江鄞看了那几个姑娘一眼,摆摆手,推说公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