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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长星关上门,绕到屏风后,谢辰已经将棋子捡回了棋盒里:“晚没心情了。”
蔺长星将手上的扇子放在圆桌上,过去与她面对面坐着。
谢辰蹙眉:“血腥味。”
“对不起,我开窗透透气。”蔺长星怕她厌恶,跑去开了两扇纱窗,在窗边顺风抖了抖衣裳,才坐回来:“我心里有火,方才没忍住。”
谢辰笑意浅而真切,望着他道:“不,很英气,魄力不凡。”
蔺长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别损我了,我也是被气坏了。”
谢辰笑了两声,见他不信便没有继续说,而是另道:“蹊跷。”
蔺长星点点头,“我被人盯上了,那伙人就是故意的。”
“还有那个孙管事,言语间也不对劲。”谢辰冷淡道:“以后别来这个地方了,不知哪位高人在推波助澜呢。”
“就是,这破地方扫兴。”蔺长星笑眯眯道:“以后干脆去我家吧。”
谢辰兀然嗤声而笑,如花似的绽放开,眉梢眼角风情脉脉。
蔺长星本想伸手摸摸她脸,又怕手上有血腥味,于是收回手道:“你说奇不奇怪,咱俩也没怎明目张胆,江鄞、蒙焰柔、你三哥、我表哥、陆千载都晓得了。还有个不知道什身份的人故意来打探。所以我说去我家算了,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若是放在从前,谢辰听到这番话必要骂他不清醒,说废话做什。是方才她悄然往外看了一眼,蔺长星打人时凌厉潇洒,打压孙管事时又收放如,俨然是个思虑周全的男人了。
他根本不用她多操心。
或许喜欢在她面前说孩子气的话,多是为了讨她一个心绪波动。
谢辰发觉了,这人就是故意的,不管己是高兴还是生气,他都笑意盈盈地受着。反倒是己没什表情和情绪时,他惴惴不安地不住偷看,似乎一定要想些办法打破僵局。
于是她轻飘飘道:“我倒是不介意去燕王府做客,只是世子大人得想清楚了,越多人知道,我俩就越不安稳。”
蔺长星被她半撩不撩的语气惹得热血上头,“你安心在我身边,我有心理准备,到时候不会让你为难。”
“若王妃知道,来找我麻烦呢?”
蔺长星稍稍严肃,给她对策:“到时候母亲说什你都答应,并且表示如释重负一般地嫌弃我,是我死缠烂打,你让她管好她的子。”
谢辰讶然:“竟要这样做吗?”
谢辰本是想给他个难题,好让他别把将来想得太简单了,许多事情非他所决定。
没料到他不仅舍得抹黑己,也舍得让她做戏去对付他母亲。
“你就这样做,若我母亲说话难听,你也别跟她见识,你以来打我骂我撒气。”他龇牙笑道:“你这样演完戏,我再去跟她演戏,一切求稳,不有变。”
哪怕母亲不意他跟谢辰在一起,他也不让她立刻
给己安排婚事,起码要拖到及冠后。
有些事拖着拖着就不成了。
他愿意一辈子陪着谢辰,这事众人迟早会晓得,总要面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父母亲接受,就算背上不孝的骂名。
只要谢辰不放弃他。
“好,咱先求稳,静观其变。”谢辰直腰而起,将他刚才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的手抓过来,握在手里:“你别怕,我都走到这里了,只要你愿意,我就不离开。”
她神情温柔,就像南州夜里处处见的河灯里的灯芯,温暖明媚,燃着往前走,烫着人世间的希翼。
他忽而有了哭意,哽咽道:“有你这句话,我死了都甘心。”
谢辰却笑,在他手上拍了:“方才还像个男人,现在又成了小哭包。”
“呜呜呜……”
第43章 吉言 门就见情郎
初秋的天气叫人处处舒爽, 云际寥廓,凉风习习扫得落叶簌簌作响。庭中鸟雀啾啾, 倏然扑腾而起留影成双,阳光温度正好而不灼人。
谢磐与蔺长星过了几招,逼得他将近日琢磨透的几招都用来,才徒手将其降伏,粗犷笑道:“小子进步挺大,盘稳得有几分练家子味。”
他带蔺长星与贺裁风久了,知道这两个不是什娇贵公子哥, 都是皮孩子,打骂都受得。称谓上便从“世子”“小侯爷”变成了“小子”“臭小子”。
“臭小子”一贯骂的是贺裁风,这家伙不好好学武,最爱躲懒,像极了谢几轲小时候初学武的样子。
不像己子往死里打, 小侯爷不喜欢武, 谢磐只睁只眼闭只眼, 有一个争气就行。
蔺长星得了夸赞然高兴,笑着谦让道:“再稳还不是师父的手败将。”
“听你的气还想打过我, 野心倒不小!再给你二十年吧!”谢磐朗声大笑。
笑完回头, 提气大喊将在廊乘凉的贺裁风震醒, 武练完该去校场练骑了。
秋猎那日,这两小子都要随行去, 他近日抓他抓得紧之又紧。好让他别给他这个师父丢人, 不说拔得头筹, 起码不空手而归。
比起枯燥地习武,贺裁风显然对骑更感兴趣,翻身跃起, “来了!”
蔺长星站在原地等他,擦着脸上的汗,趁此机会低声道:“不用再寻盛染了,她在宴京,一切安好。”
贺裁风地看他眼,只是惊讶,并不惊喜,低头走了一会,才平静地问:“她在哪?”
蔺长星本以为表哥会很高兴,不明白他怎会是这种反应,道:“她当时无处去,处境艰难,有人心善安置了她。听说被照顾得很好,只是暂时不得见我的面。”
贺裁风看向谢磐,见师父大步走在前头,并不管他俩,低声问:“你从何得知的?”
“姑娘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在寻盛染,便多留了意。”
贺裁风稍稍一怔,悄然握紧了拳,试探道:“
她是让人打听过,还是碰巧得知?”
蔺长星摇头,想到谢辰又笑了一,“她没说,只让我转告你别再担心盛染,她不会有事情。表哥,你放心,姑娘不会骗我。”
“既然姑娘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贺裁风勉强笑了一,话虽如此,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盛染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又现,若只是被好心人收留安置,有什不便见人的,又有什不让人知道的,何必连她哥哥都不通知。
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这苦衷,又想必是她心甘情愿换来的,她并不挣扎,否则谢辰如何敢说她一切都好。
贺裁风虽觉得蔺长星喜欢谢辰,是个传奇话本般的故事,两个人从头到尾一处也不搭。但姑娘的人品他信得过,她说话从无虚言,为人心地善良,不会胡乱断言。
于是他只劝慰己,盛染人安在就没他的事了,别庸人扰。
该放了。
他从父亲那听了一嘴盛匡的案子,转机很大。陛原不打算放过盛匡,但圣心仁慈一直不曾治罪,似是想找全证据。
近日太子极力要求再审此案,乃是惜才爱才之举,陛倒也持赞赏态度。
如此去,好事将近。
蔺长星三人打马从街前过时,谢辰正陪蒙焰柔从胭脂铺里来,目送三人马蹄远去。
蒙焰柔笑着逗谢辰:“巧了不是,门就见情郎,姑娘晚保准做好梦。”
谢辰顿了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借你吉言。”
“……”蒙焰柔拿不认识她似的目光盯着她。
谢辰瞥她眼,挑眉笑道:“只许你没正经,不许我逗逗你?”
“随你是逗我还是实话实说,我不敢管姑娘。”
蒙焰柔挽着谢辰走在街上,道:“你家星弟人狠话不多,上回那几个惹你的蠢才,被送进京兆府不说,一查履历,谓无恶不作。新帐旧帐一并算,两个处斩三个流放,为首的那个背后还在做强买强卖的皮肉生意,赌坊又被人检举,昨便封了,看样子连砍头都便宜他了。”
谢辰仔细听来,不禁疑惑:“这都是蔺长星派人查的?”
“那倒也不是,”蒙焰柔咳了一声:“我家江鄞收了他的礼,尽心尽力,这案子办得漂亮吧?”
谢辰点头:“漂亮是漂亮,但我没想到□□天也有收受贿赂的一天。”
“你损人,他姐夫收了孝敬,力所及地帮他办两件事还不是天经地义。再说了,我还没想到蔺长星是这种人呢,把人家几个打成那样,背后还赶尽杀绝。”
蒙焰柔虽与谢辰互损,却是十分欣赏:“痛快极了,换作我也会这样做,反正都不是什好人。既压了对方气焰,顺便为民除害。”
是啊,蔺长星那家伙有恩必报,有仇然也必报。
谢辰好奇:“你家收了什礼?”
蒙焰柔嗤笑,仰头直直往前走:“跟
姑娘有什关系,这是□□天跟燕世子的事情。”
谢辰撇嘴,心道你也就瞒这一会了,等我见到长星,什问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