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赤着脚,这样尽量不发声音,他披上外,缓慢走到门边,凝神听了一阵。
脚步声渐行渐远,幽光拖曳的尾痕随着距离的拉远,也开始逐渐消失。
阮陌北打开门锁,侧身悄声走去。
墙上的复古挂灯像是时刻都会断电,相当昏暗。
阮陌北轻轻掩上门,他望向灵视消失的方向,虽然很想知道那个鬼是不是贺松明,还是抑制住了这个相当犯贱的想法。
天鹅绒地毯柔的绒从脚趾中钻,走廊上铺着地毯,方才明显的脚步声显然不正常。
窃窃私语慢慢地消失了,所有的房门都紧紧闭着,人在各的房间中休息。阮陌北站在走廊上,试图找寻医生的踪迹。
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但是……好像多了些什?
阮陌北仔细环视周,终于发现了异样之,墙上的挂画……什时候变了?
阮陌北清楚记得房门旁边的画是一副青山碧水的风景,但现在,这幅在他左手边的画,变成了一副肖像。
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女现在画框中,她坐姿端庄,双臂平放在前,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眉眼中的跃跃欲试表明她是不得已摆这幅姿势,当画师模特的。
阮陌北皱起眉头,去看其他挂画,然,所有的画都从风景和景物变成了肖像。
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眉头微皱相当威严,制服肩章上的图案代表着职位,穿着华丽衣裙的妇人正在折一枝花,幼童依偎在她怀中。
还有许多男男女女,全都身着华服,他都是样的金发碧眼,相似的模样表明是一家人。
这些都是桑切斯家族的人吗?阮陌北只想到这一,毕竟庄园都是他家的,在起居区域,不太现其他人的画像。
那个他第一幅看到的女像,就是那位在庄园中了奇怪的梦,就此大病一场,促使桑切斯家族搬离暮光星的凯瑟琳小姐吧。
阮陌北回头看去,骤然发现不知何时,那双盯着前方的笑眼瞳移动了方向,正紧紧盯着他。
女在画里,笑着注视着他。
纵然知道这是恐怖片里的老路,亲身经历的时候,阮陌北仍被惊悚得浑身寒耸立,他赶忙朝着另一旁看去,曾经是副舰长的桑切斯先生也正垂眸盯着他,目光冷冷的,仿佛一秒就会腰间的佩剑,刺进他这个冒失闯入者的心。
……还是赶紧回卧室吧,万一这些人真爬来就完了。
哒哒,哒哒。
脚步再一次响起,从走廊尽头传来。
底皮鞋踩踏大理石地板的熟悉声响。
阮陌北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幽绿色的魂火在远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微微跃动着,而深色的天鹅绒地毯上,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正随着脚步声的落,次第现。
缓慢地朝他走过来。
但在魂火和脚印之间,确实空无一物,阮陌北以毫无
障碍地看到走廊尽头那扇被关闭的雕花大门。
根本就不是贺松明。
阮陌北脑子轰的一声炸了,一个鬼就在他面前不远,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那点幽幽的魂火,仿佛已死之人不甘的眼睛,燃烧着冷炎。
声音再度传来,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
话音响起的瞬间,阮陌北闪身从门里回了房间,关门反锁,全过程行云水般,干脆利落。
他背靠在门上,眼紧闭,深吸气,腔里的心脏狂不止。
太逊了!拿你看恐怖片玩恐怖游戏的劲头啊!
阮陌北用力捂住,稍微冷静了一些,准备回去再睡觉,当然,被吓到之后,不一定睡着就是了。
他睁开眼,看到医生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人影。
阮陌北:!!!
床头的阅读灯被打开,昏黄的柔和光线照亮医生的脸,他看起来困倦,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摘了放在床头柜上。
见阮陌北瞪着眼见了鬼似的盯着他,医生茫然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空空如也,只得转过来,向阮陌北问道:“怎了?”
“……你刚刚去哪了?我醒的时候见你不在床上。”
“刚刚吗?刚刚在卫生间。”医生表情相当无辜,“怎了吗?你看起来好像……被吓到了?”
卫生间?阮陌北清楚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卫生间里没开灯,也未传声音,他那时候被灵视和外面的脚步吸引了更多注意,就没推开卫生间的门看。
“没事。”阮陌北捏捏眉心,回到己的床边,“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去看了一。”
“声音?”医生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晚上喝了酒,听错了?”
“吧。”阮陌北趟进被子里,外面那只鬼弄的脚步声不小,如医生一直在卫生间里,没理由听不到。
还说就和灵视一样,这声音也只有他才听见?
阮陌北闭上眼,但激烈的心仍然没恢复,他躺了五分钟,没有丝毫困意,只有方才的所见所闻不断闪现在眼前。
成年男性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脚印,漂浮在空中的魂火,皮鞋底的脚步声,墙上突然变化的画像,眼珠转动盯着他的桑切斯一家。
阮陌北翻了个身,越想越神。
医生注意到了他的辗转反侧,轻声问道:“嘿,睡不着吗?”
“。”
“我这有安神的药,要不要来一颗?明天还得去找李主,估计也安生不了。”
黑暗之中阮陌北微微皱起眉头,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阮陌北沉默片刻,答应道:“好,给我来一点。”
医生起床从行李箱外层里拿一瓶药,倒一粒:“给。”
阮陌北接过来,他床头柜上有水,是睡前就倒好的,他习惯睡醒之后立刻喝点水,
要不然嗓子和嘴都会很干。
阮陌北坐在床边,侧身对着医生,了个相当明显的将药进嘴里的动作,白的药片掉入袖,顺着他的袖子落到肘。
他端起,就要喝——
砰!
透明的微在玻璃杯中,阮陌北嘴碰到杯的前一刻,玻璃杯整个在他手中炸开!
碎片散一地,差点划破阮陌北的手,洒在地上,还有一些了阮陌北的子,阮陌北被吓了一,他低看去,地毯收了,在灵视中呈现幽幽绿。
阮陌北:…………
他意识到某,看向医生,医生也被玻璃杯的突然爆炸吓了一,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异样的神情只在阮陌北脸上呈现了一瞬,未被震惊的医生察觉到,阮陌北抖抖子上的,俯身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怎突然炸了?”
“不知道啊,是杯子质量太差了吗?”虽然装镇定,阮陌北仍从医生的尾音中听紧张的紧绷。
“不会真闹鬼吧。”阮陌北佯装开了个玩笑,他将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拿过柜子里倒扣的新杯子,倒上温,将嘴里的“药”吞咽肚。
他走到窗前,把窗打开一条隙,探向外看了看,趁机把存在袖子里的药片抖去。
见他将药吃,医生似乎松了气,紧绷的身稍微放松来,两人重新躺回各的床上,阮陌北闭上眼,刚刚门撞鬼的紧张被彻底冲淡了。
不怎样,刚刚那个鬼……好像救了他。
他一直以为医生给的药片有问题,故意没往嘴里放,不曾想真正有问题的,是要就着药被一吞的。
医生和他住过一晚,知晓他睡前床放的习惯,他离开的那段时间,足够医生往床的里加点料了。
如这颗药是单纯的安神药,他应该很快睡着,并且不会轻易被吵醒,在他睡着的期间,又会发生什呢?
阮陌北藏在被子的手收紧,说实在的,他竟然有那一点……期待。
比起虚无缥缈不常理牌的鬼怪,和人斗的乐趣才足够过瘾。
虽说期待即将到来的状况,但医生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呼甚至都变得平稳。
阮陌北最终没熬住,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他确实很困,在缺午睡的情况,晚上需要好好休息。
【……】
【我在这里……】
【来……过来……】
呼唤冥冥之中传来,雾气沉沉涌动着,暗夜中的河一片漆黑,仿佛河底隐匿着某肮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