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笑话他，笑着笑着想起迟野刚走时夏允风是个什状态，替他不平起来，冲迟野说：“你这孙子，以后还走吗？”

迟野一只手搁在夏允风后背上，慢慢抚着他，点个头：“走。”

方锐都想扔筷子了，迟野又补了一句：“回去提个申请，争取调回国内。”

这还差不多。

方锐算是看着他俩从好到分再到现在也不知好了没有，知道这条路很难，俩人分开十年再碰上的概率太小了。

他端起酒杯：“兄弟，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迟野跟他碰杯：“谢了兄弟。”

时间不早了，门分别，方锐打上车走了。

夏允风懒洋洋的挂在迟野身上，喝的脸蛋红扑扑的，念叨着：“不要打车，走、走回去。”

吃饭的地方靠近附中，离九号巷有段距离，迟野说：“这走回去得到明天了吧。”

夏允风不依不饶：“走！你带我走！”

迟野夹着他：“好好好，我走一段。”

喝多的人脚步不稳，夏允风踉踉跄跄的，走了一会后把迟野推开，要己走。

迟野怕他摔着：“拉着手，摔了我不扶你。”

夏允风不听他的，一步跳上马路牙子，展开手，歪歪扭扭的沿着走。

迟野抓着他一片衣角，盯紧了。

路过三中门，当年俩人在这里吵了一架，差点了车祸。夏允风想起来，脚步缓慢停，他站在路牙上差不多和迟野平视，忽然咬紧牙关，切齿道：“我还是想打断你的腿。”

酒后吐真言，迟野扶着他的腰，那番说辞勾起心底记忆，他笑了。

夏允风觉得他不严肃，更觉得己遭到挑衅，揪住迟野的领，逼近他的目光，恨道：“我认真的！你别不信！”

迟野附和他：“嗯，你认真的。”

“打断你的腿，你就再也跑不了了。”夏允风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残酷狰狞，但一刻，冰冷中又融化几分不言说的悲伤，“你就不丢我了。”

迟野心尖一颤，抬手摸上夏允风的眉眼。

“我恨死你了迟野。”夏允风的眼尾红透了，不知是酒气熏的，还是被情绪催化，他低声地重复，“我恨死你了，为什不带我一起走？”

迟野也恨死己了。

他抱住夏允风，把人按在肩上。

夏允风一开始还抗拒他，不让他抱，后来挣不开，抓住他肩膀上的衣物，颤抖起来。

迟野不想夏允风这难过，他揉着夏允风后颈上平滑的皮肤，偏头吻了吻他的耳根：“是哥哥不好，对不起。”

他徒劳的道歉，那是最强硬的小孩，除了亲热时几乎很掉眼泪。仅有的几次迟野都见过，夏允风一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夏允风忍了十年，一气堵了十年，终于爆发在夜。他醉意上头，这些年的委屈与憎恨统统都要宣泄来。

他说不更多的，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迟野我好恨你啊”。他恨迟野，却怪不了他，他从来都清楚，迟野离开他不是因为不爱了，他的分开没有误会，没有苦衷，有的尽是身不由己和无奈何。

所以才会痛彻心扉。

夏允风从迟野肩上抬头，脸上几道水痕，他看起来像透明的玻璃球，脆弱又美丽。

他着哭腔问迟野：“你还走吗？”

迟野答：“不走了。”

又一行泪落，迟野抬手拭去，双手捧高夏允风的脸。

空寂的街角，琼州岛混合着海盐味的风里，他吮着夏允风的唇珠，把那哽咽吞，保证道：“我不走了，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夏允风闭上眼睛，一头栽进迟野的温柔里。

他走不动了，被迟野背在身上。

醉酒的人体温升高，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深处。

夏允风叫他：“哥。”

迟野答应着：“嗯。”

“哥。”

“我在。”

什都没有准备，一辆车打到家。

夏允风浑身发烫，仰着脸，眼神痴痴缠缠，被爱和贪浸泡的又酥又软。

迟野抱起他，嘬吮夏允风的唇珠。

夏允风用力的呼吸，氧气不够，他被迟野亲的脸色酡红，像是醉了酒。

迟野把夏允风抱回房间，他的小屋，当年在这里，他亲手摔碎他的家，如要重新拼凑一个。

深色床单上的夏允风拢着皎白的月光，像一颗被打磨完美的奶色珍珠。

迟野欺近他，喊他的名字。

铃铛在颤，夏允风被迟野摁紧了手腕，汗与泪披了满面。

“哥……”他呜呜地哭，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又好像得偿所愿，“我等你好久啊。”

迟野心尖被掐住，泛起尖锐的疼。

夏允风还在捅他心窝子：“我还以为……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迟野不想让他再开，三两句醉言醉语，险些让迟野痛呼声。

他需要一把火，点燃己，也点燃夏允风。

迟野用力抱着夏允风，再不放开了。

夏允风觉得己活过来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生命中空缺的那一部分被填满了。

不知过了多久，迟野深深地，深深地喟叹一声。

夏允风睁开眼睛，骨头缝里都在犯懒，无力地勾住迟野的小指。

迟野把夏允风翻过来，看着他纠缠在一起的手指。

夏允风很轻地喊：“哥哥。”

迟野的牙尖磨着他的后颈：“哥哥在。”

夏允风把话说的很慢很慢：“别做噩梦，要好睡。”

迟野：“嗯......”

夏允风嘤咛一声：“好累啊。”

“乖。”迟野湿濡的亲吻缠绵在嘴角，“累透了，哥哥抱你睡。”

夏允风醒了睡，睡了醒，身体和精神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他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不知是几点钟，窗外太阳很大。

夏允风睫毛颤抖几，睁开眼睛，发现迟野正在看他。

那眼神专注认真，有爱有侵略。

夏允风缩了腿，脸色一变。

迟野把他搂在身上，两人热乎乎的贴着，没多久人又开始犯困。

快要睡着时被咬了，迟野说：“该起床了。”

天还要赶飞机回北城，否则应该让夏允风多休息一会。

夏允风小腹抽痛，稍微动一人就跟要裂开似的，疼得厉害。他半身不遂的爬到床边，要去洗手间。

迟野先一步绕过来，抄腿一抱，送他一程。

夏允风靠在迟野肩上，经过客厅时条件反射的看一眼窗，那年留的后遗症，总感觉那边站了个什人。

迟野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亲亲他的眼睛：“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