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扬声道,“让他稍后片刻。”
贺琅要带秦小琮去看他家的族谱,便要进祭坛的地宫。皇家祭坛规矩多,平日里不开放,就算是皇子也不随便进入。要开祭坛,须得由专门的祭坛使带他进入,进入之前要焚香沐浴,还不吃饭。
经过一通繁琐的礼仪后,秦小琮总算进了贺氏一族的祭坛。
贺琅先带着秦小琮进了一楼的正殿。正殿里摆放着贺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对这些人,贺琅没有过多关注,他的目光停留在左角的一块牌位上。
贺琅取了三支香,点燃,将香插の进这块牌位前的香炉里,恭敬地跪,磕了三个头。
秦小琮看到那块牌位上写着“皇后秀氏……”这是贺琅母亲的灵位。
秦小琮有样学样,跟在贺琅后面也取了三支香,恭敬奉上后又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他起身后,贺琅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母后,这是秦小琮,他是我的心爱之人。”
秦小琮有些紧张,不由站得更直了。
贺琅没再多说什,对秦小琮道,“走吧。”
两人一起进了地宫,从贺氏太の祖那一辈开始找起。
秦小琮越看贺氏的族谱和个人生平典籍,越发现贺氏一族和玉颇有渊源。贺氏太の祖名为贺圭,是一名手艺精湛的玉雕匠人,原本以靠手艺吃饭,安稳度过一生。惜生逢乱世,为了生存,只揭竿而起。
人间帝王讲究天赋皇权,每朝每代的皇帝都要写一些与神仙有关的奇闻异事,以彰显身的不凡,贺圭也不例外。
族谱记载,贺圭与前朝大军酣战时,曾得到天神相助。天神降临,贺圭战胜前朝,开辟新朝,乃天命所归。
贺圭登基为帝后,时刻不忘那位天神的恩德,亲手为天神画像,诏为天神塑金身、立神殿。
秦小琮在卷宗里找到一支陈旧的卷轴,他小心地打开,“诚祈大威天神护佑我朝繁荣昌盛”,一行苍劲有力的字现在画卷左上方。
继续展开,画中人整个呈现在秦小琮面前。
“贺琅。”秦小琮道。
“嗯?”贺琅正拿着另一本个人志翻看,“有发现?”
“贺琅,你来看,这个人是你吗?”
贺琅快步走来,和秦小琮一起仔细观看这幅画。
画中是一位身着白衣的武者,手中执剑,脚踩祥云,衣袂飘飘,背后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此人龙章凤姿,令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要说这个人就是贺琅,是不客观的。因为贺圭没有画这个人的真容,只点了一双眼睛。不过这双眼睛十分传神,透明的青黛色,历经数百年,依旧栩栩如生。
秦小琮乍一看到画中人,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贺琅。贺圭所画这人,身姿、气度,只看那双眼睛,真的和贺琅一模一样。
不过,贺琅就在己身边,想想也知道不是他。只是,真的太像了!
秦小琮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跟贺琅像,“你看看像不像?”
贺琅照着画中人的姿势站立,秦小琮眼睛一亮,“你真的像从画里走来一样!”
贺琅接过画卷看了看,问秦小琮,“这画中人有没有是墓主?后面还
写了什?”
秦小琮忙继续看贺圭的生平,“后面……全是歌功颂德了,等等,你看这里……”
贺琅凑过来和他一起看,“太の祖临崩前不顾身体虚弱,非要去往昆仑山祭神,众臣竭力劝阻……”
“昆仑山是大墓所在之地,贺琅,这位太の祖皇帝见到的真是我墓主人!”秦小琮很兴奋,“我没有猜错,你和墓主人真的有联系。”
贺琅点点头,把他刚才看的那本书递给他,“你看这段,贺氏太の祖后,子孙皆为青黛眸色,承接天神赐福。”
也就是说,贺圭的孙,眼睛的颜色变了,变成了和墓主人一样的青黛色。
总算有一点点和墓主人相关联的线索了,秦小琮心热热的,“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记载!”
两人继续翻看典籍,秦小琮按照时间顺序看了会,一直没有新发现,又不耐烦起来,索性跳到最近的几十年看。
有一本全是用簪花小楷认真书写的日记,记载了一件奇事。
“秀氏女春日踏青时,天降雷雨,行数人皆为雷火所伤,独秀氏女无碍。秀氏女得天神救助,免于灾殃。”
秦小琮翻到后一篇,又一幅画现在眼前。乍一看,秦小琮以为己又见到了贺琅。画中人依旧是不辨真容,只有一双青黛色的眼睛极为灵动。
秦小琮又往前翻去,发现他看的这本日记,正是贺琅的母后所写的!
这个与贺氏颇有渊源的昆仑山天神,时隔数百年后又现了。秦小琮看看贺琅,再看看这幅画,一颗心狂跳起来。是了,他之前怎没想到呢,他连贺璋是墓主人都想到了,怎没想到贺琅有是墓主人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啊,贺琅真的和墓主人很像的。脾性、眼睛、深不测的灵力,身形,都很像!
万一贺琅真的是墓主人,那他和他……秦小琮窘迫地要吐血了,不不不,应该不会这巧吧。
是,任何细微的性都不放过啊,他要真的是呢?
第52章 青鸾镜(七)
近乡情怯这个词大概比较贴切地形容秦小琮当的心情。
真的有了贺琅就是墓主人的猜想,秦小琮反而不敢说了。
是,理智告诉秦小琮,这个性是很大的。青遥既然以转生,墓主人为何不呢?
而且,青鸾镜一向是紧跟着墓主人不放的。他确实是一直跟着贺璋,换个角度想,他也一直没有远离过贺琅!
是……秦小琮脑子里有点乱,如果数百年前,还有数十年前,现在贺氏人身边的都是墓主人,那留在墓穴里的尸身又是谁?
在他的记忆里,墓主人一直是硬邦邦地躺在棺床上,全身被金缕玉衣遮得密不透风,只留一双眼睛。
数千年来,秦小琮没有踏过墓门,墓主人也从未离开过棺床,一直到这次的雷劫。
这到底是怎回事啊?秦小琮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大墓里的墓灵都是陆陆续续进去的。
最古老的那几只墓灵不说,像皎皎月,就是数十年前刚搬进墓里的。皎皎月来做陪葬品时怎说来着,她是来报恩的。
墓主人一直躺在床上,什时候去帮助的皎
皎月?皎皎月又是报的什恩?
以往一些从不被秦小琮关注的小事一齐涌上他的心头:我是怎现在墓里的,为什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进入墓地之前,我是谁?
秦小琮的吟一声,抱着头蹲来,好乱!
贺琅立刻放手中的卷宗,“去休息会吧。”
“嗯……好!”
离开祭坛的地宫,到外面透了透气,秦小琮的脑袋才清明了些。
他正盘算着该怎验证贺琅的身份,就见七顺急匆匆而来。
见到贺琅,七顺道:“殿,太子殿请您到东宫议事,谦王事了。”
秦小琮随贺琅到东宫时,里面正哭声震天。
进去一看,殿里跪了满满一地人,数个美妇人,还有一大群孩子。
贺琅低声对秦小琮道:“这些都是大哥的家眷。”
“阿琅,你来了。”贺璋坐在上首,正一脸苦恼。即便他再洒脱不羁,面对这一地妇孺,他也觉得头大。
听到贺璋叫人,跪地的妇人中衣饰最华丽的那个突然起身,冲到贺琅面前,“琅兄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一定要救救王爷啊!”
在谦王妃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秦小琮总算听明白了。
贺璋到底顾念兄弟之情,并未对贺玦赶尽杀绝。关了他这几天,把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干净后,贺璋决定把他流放到南国小岛上去,眼不见为净。
贺玦只服从,日一早,他就乘坐马车被悄悄送了宫。
贺玦这一大群家眷然也随上路。谦王妃早早得了信,收拾好行李,带齐后院的姐妹和所有孩子,在京郊别院等着,只待与贺玦汇合后就一齐奔赴流放之地。
谁知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贺玦的马车来。谦王妃不放心,怕贺玦半路被截杀,忙派人去找。
谁知,贺玦的马车倒是找来了,随行的两个小宦官也在,贺玦却凭空消失了。
问那两个小宦官,他都神智不清,说不个所以然来。只说事前,听到一阵“桀桀”怪笑,拉车的马受了惊,带着他乱跑。贺玦什时候不见的,现在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
谦王妃一开始是不信的,她以为这是贺璋的诡计,表面上放贺玦走,背地里暗害了他,再推到鬼神身上。
谁知,她派去的人带回了不好的消息:京郊这一代闹鬼很长时间了!
凡是从这里路过的美人,无论男女,都会无故失踪,隔一段时间后又现在西北方的荒坟堆里。
这些被掳走又重新现的人个个都丢了魂,变得疯疯癫癫的。
偶尔有一两个还算清醒的,也说己被恶鬼所掳,身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