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曲铭澈身上一半的血,来不的父亲。
其实是相当老套的故事。女人的丈夫因病去世,第三者趁虚而入,骗走了她最后的依托逃走,只留她腹中未世的孩子,以及某个千疮百孔的心。女人再也忍受不了悲痛,在生渣男的子嗣后的一个月,选择被汹涌的海浪吞没。
那个孩子,就是曲铭澈。
曲郁生还记得第一次从母亲手中接过孩子的忐忑,那样丑陋的,被称作弟弟的粉色软物,在他怀中如料峭春风中的雪花般绽放。
那时候……他还是爱曲铭澈的。单纯的,兄长对弟弟的怜爱。
只是这份爱伴随母亲的离去,变成某种带着妒忌的憎恨。过早懂事的他已经明白母亲为了不连累弟弟,才把己早该了结的生命延续,直到生曲铭澈。他悲恸又不甘,好似己的存在,无法让她拥有够得上那人渣的子一半的留恋。
再后来,幼稚的嫉妒心被现实无情碾碎,陡然成长的他抱着愧对弟弟的内疚,陷入另一个更加难以挣逃的漩涡。
他发觉己还是没忘记最初的那份对弟弟的爱意,幼时诚挚的真心,成为他不伦的情愫中最纯粹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一遍遍臆想,曲铭澈要是和己没有血缘,会有多好。
他不会害弟弟残疾,他无药救的爱恋也以理所当然向弟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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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郁生放平桌上的柚子,从被内果皮包裹的汁曩中央割开一个浅。
很快,汁流伴随蜜味的果香,汇成淡黄的水珠溢来。
天去聚会,门的师妹托朋友带来几箱泰国蜜柚,见者有份。他拿到一颗,回家后耐心把切开,挑其中最饱满的几块汁曩剥了皮,拿给弟弟。
曲铭澈还在写作业,当那盘鲜嫩的柚子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起初愣了一小会,小声说谢谢。
“昨天的事,”曲郁生垂着眸,“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动你的东西。”
“没事,没关系的。”曲铭澈直摇头,大概是没想到哥哥为了体现诚意,特地拿来了己最喜欢吃的水果。他羞愧地咬紧嘴唇,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己,“因为那时觉得我的东西太乱了,不好意思给你看。”
见弟弟面露难色,曲郁生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的理由,便轻描淡写地转向另一个话题。
“那晚了,还有功课没写完吗?”
“只剩三道题了。”
曲铭澈暗松气,翻翻手中的试卷,继续方才暂停的演算式子,写了两行,他发现哥哥还没离开。
“我会早点睡的,”他的声音依然很小,“写完这些我就去刷牙。”
曲郁生的目光移到昨天的行李箱,竖直着立在墙角,衔接开的密码锁封得紧密。
他又问:“天一个人在这,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这有院子,有阳台,跟家里差不多,我喜欢那个果汁机,以做很多东西……”曲铭澈行动不便,但多数情况都照顾己,譬如做饭、更衣、洗澡、上厕所。姨母在临别前特地嘱咐过曲郁生,这些事情弟弟都会己做,尤其是后三者,最好都依着他,如果不让他己来的话,他会闹别扭。
曲郁生不知道,究竟
是何种程度才算是闹别扭。他昨天给弟弟收行李的时候对方就窘迫又慌张,甚至不顾己摔着都要制止哥哥。
就像……己曾经被弟弟撞见他在偷看母亲的遗书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惊恐、慌乱、难堪,以及被撞破秘密的恼羞和手无足措。
他的视线回落到弟弟身上。
“现在十一点了,作业留到明天做也不迟——你洗澡了吗?”
“洗了,衣服也洗好晾阳台了。”
难怪,他想,弟弟的头发有股淋浴后清爽的泡沫香。他贪婪地呼吸,站在弟弟的身后,像渴望水和食物的饥渴旅人。
他尽力克制着声线中的沙哑:“以后衣服不用己洗,丢到衣篓就好,我回来了会一起拿到洗衣机。”
曲铭澈说好,在曲郁生的注视乖乖拿了块油腻腻的柚子,咬一,汁水喷到唇面,甜得发齁。曲郁生目睹他吃完一块,鼓励他再吃掉剩的。曲铭澈有些犹豫,还是拿了第二块,吃完了就抬眼看他,眼睛蒙蒙的,着水一样。
“吃不就不要了。”他盯着透明的钵子,上面剩了几颗柚子的果瓤,“明天午我会早点回来,我一起去外面吃饭,再去看看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曲铭澈依旧说好,就像那张嘴从不会拒绝人。
离开弟弟的房间,曲郁生转身去了厨房,将餐桌剩的半颗蜜柚包好保鲜膜,放进冰柜,再洗去手掌间白白的果皮。
做完这些,他瞥向洗手池边的钵子。
也许是放久了,容器里原本滑腻的两块汁曩发干,水分要没了。曲郁生看了很久,指尖够过去,捻起果盘上弟弟刚才吃剩的柚子瓤,放到嘴边。
他咽得很慢,发甜的汁液沁凉意,黏在喉咙缝里,不上不,意犹未尽。不为人知的悖德很快攀至顶峰,让他在接近死亡的窒息中体会到一丝难耐而隐晦的兴奋。
好像他吃掉的是己的弟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