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她怎么想淮阳侯都不可能是沈卿书这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慕玖略一思忖,与沈卿书相识以来她没少拿九将军与淮阳侯的风流韵事打趣,昨晚他还在她房中看到那么多有关他的风月话本,她以手扶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与沈淮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她心神不宁一时不察碰倒了手边的茶盏,沈淮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肩往后避了避,慕玖抬眸对视上他的眼睛快速避开道:“谢过侯爷。”
他温和笑笑:“昨晚因我之故扰你安眠乃本侯之过,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锦瑟布碗碟的动作一滞微微低头脸颊飞起一朵红晕,李豫好整以暇的目光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她还未适应沈卿书淮阳侯的身份立马便陷入另一种百口莫辩的尴尬境地。
这话没毛病啊,他为雨夜留宿一事深感歉意顺道问候一下她的病情,真的只是表面意思而已!
楚筠面上的错愕一闪即逝,含笑问道:“侯爷与阿慕认识?”
沈淮道:“岂止是认识。”
李豫眼角上扬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楚筠询问的望向慕玖,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她眼神飘忽干咳两声道:“认识认识,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聊。”
楚筠道:“也好。”
红袖招四面皆水,从窗中望去,湖上烟波尽收眼底,沈淮把几道精致的菜肴换到慕玖面前:“都是你喜欢吃的。”
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桃火腿、龙井茶叶鸡丁,果真都是她喜欢吃的,慕玖每样菜肴夹了几筷,无不鲜美爽口,沈卿书怎么就能如此坦然自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呢?他都不会照顾一下她骤然得知他淮阳侯身份时的感受吗?
丝竹笙箫隔着屏风婉转多情,楚筠为招待贵客启了一坛他私藏的“桑落”,酒香淳烈,慕玖吸了吸鼻子眸光一亮:“这酒不错。”
锦瑟在旁布菜斟酒,李豫以手撑额轻佻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本王三顾茅庐都未能一睹锦瑟姑娘的芳容,庐陵王好大的面子。”
锦瑟身穿大红嫦娥月裙,梳着流云髻,鬓角簪着榴花钗,黛眉凤目,顾盼生情,身段袅娜,明明妖艳夺目偏偏骨子中透着端庄清高:“王爷说笑了,妾蒲柳之姿身份卑微担不起如此厚爱。”
“锦瑟姑娘若蒲柳之姿……”李豫环顾一圈目光落在慕玖身上打趣道,“他就真没法看了。”
慕玖不悦道:“这关我什么事?”
李豫道:“谁让这里就数你长得最丑。”
楚筠笑道:“宁王有所不知,只要阿慕在晋州锦瑟姑娘是不会见客的。”
锦瑟望着慕玖嫣然一笑抿唇不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慕玖一口饮尽杯中酒道:“我的美人儿,谁敢动?”
沈淮抬眸多看了锦瑟几眼,慕玖正附耳对她说了几句什么,锦瑟笑着点了点头,眼波流转妩媚多情,她轻声回了几句话委身一礼退了出去。
“锦瑟琵琶弹的还不错,我让她回房取琵琶为宁王、淮阳侯助兴。”
锦瑟琵琶师从乐理大家姚芙,岂是一句弹的不错可以形容的,但她为人清傲寻常人见她一面都难更勿论亲闻琵琶曲了。
李豫对于慕玖如此好的桃花缘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论名望、才情、相貌、权势这人一样也不占,花名在外浪荡风流,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美人另眼相看,他无趣的喝着酒随口问道:“西陵王怎还未至?”
楚筠道:“舍弟婚期在即不能依约前来还望宁王多多担待。”
慕玖倒酒的动作一顿,上好的美酒沿着白瓷酒盅溢了出来,沈淮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她方恍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
李豫笑道:“这是喜事,前几日议事倒未曾听西陵王提及。”
慕玖木然的拿起面前的酒盅接连喝了好几杯酒,她耳边似乎都是凄惨的哭泣声嗡嗡作响,由远及近刺得她脑仁疼,铺天盖地的红绸瞬时晕成猩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
沈淮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夺过她手中的酒盅把茶盏推到她面前道:“喝茶吧。”
慕玖揉了揉发痛的额心深深呼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往沈淮身边靠了靠执筷夹了一筷菱白虾仁道:“红袖招的招牌菜,清淡爽口,很好吃的,你尝尝?”
李豫与沈淮此来南诏是为了与西秦接壤的无南郡,城阳郡,吾丘郡,此三郡原隶属北晋,武帝穷兵黩武于元和八年撕毁盟约出其不意侵占北晋三郡,间接导致了五胡南侵时的孤立无援。
北晋与楚王结盟的条件就是令其归还无南、城阳、吾丘三郡,之于楚王一脉而言,此三郡归还可以得到北晋皇室的支持是眼下四面楚歌之际最好的选择,他们根本无暇应对西秦、东蛮的骚扰进犯。
之于北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三郡,他们想寻求一个盟友,更是一个帮他们抵御西南五胡的盾牌,南诏横亘其中内忧外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此事早已在暗中达成协议,李豫在红袖招回邀不过是礼尚往来谈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慕玖兴致缺缺,听着听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沈卿书骤然变成了沈淮这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竟是她的旧情人?
她与他挨得特别近,他身上浅淡的木叶清香丝丝入鼻,慕玖偷瞄了他一眼,余光顺着他的下颌、喉头缓缓往下,往下……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风月话本中缠绵旖旎的内容。
沈淮淡淡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慕玖收回目光:“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偏头笑笑:“怎么脸还红了?”
慕玖下意识摸了摸脸,不对啊,她从来都不会脸红的:“发烧。”
酒过三巡之后楚筠道:“近日关中打得如火如荼,朝廷自顾不暇,西秦估摸着会趁虚而入寻衅滋事。”
李豫冷笑道:“三郡既已隶属北晋地界,我们便不会坐视不理,犯我北晋者,虽远必诛。”
沈淮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案:“南诏三分,鼎足而立,朝廷根深蒂固盘根错结,内乱不知何时休止,北晋虽与楚王绨盟但绝不会插手其中。”
楚筠不以为意的笑笑,费力不讨好的事北晋怎可能插手其中,狐假虎威,他们只需借个名头便好。
慕玖困得东倒西歪,下巴如小鸡啄米一般点来点去,沈淮用手托住她的下巴以防她磕到桌案,她顺势便往他身上倒去,他轻轻把她扶正不消片刻她又往他身上歪。
楚筠在旁静静看着,沈淮此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杀伐决断,他天生矜贵疏冷到骨子里,并不会对人真正上心,多情之人最无情,但他对阿慕……他正想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