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分家,理论上来说没有私产,这样做也是可以的。但是哪怕是钟鸣鼎食之家,规矩大的,子弟能经商做官了,也是默许私产存在的,只不过不好拿出来说罢了。在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家,更加没有那许多讲究了!
真的理论起来,事情真不好说!
所以找个底气弱、胆子小、没什么想法的弟媳,日子就能维持住如今的样子,糊里糊涂混过去。真要是娶进门一个厉害的,一家人说不定就要分的清清楚楚了。虽说许文华不太可能就此不管姐姐许氏和两个外甥,但那时候的生存环境绝对是不同的。
“这件事确实不行,你担忧的有道理!”许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拧着帕子点点头:“事情是这样,我仔细想想,考虑一下该如何与文华说!”
小桂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倒是许氏满腹心事,思量着这件事该如何做。别看在小桂儿面前她说的胸有成竹,实际上她没什么底气。许文华虽是她弟弟,但她从小在她面前就没有什么权威。如今更是指望着弟弟过活,气就更短了。
她能命令弟弟不与那些同行女子交往?那是不能够的!左右为难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打算看看情况,若是情形确实不对,就回娘家一趟——她一个已经出门的姐姐不好说什么,做母亲的许母管这件事却是顺理成章。
打定主意,许氏便用心观察起来。
住在许文华这里的头两天并没有发现什么,许文华要么外出访友,要么自己在书房里鼓捣一些东西。她最多就是向小厮打听一些许文华的生活,这也不能打听多了,怕许文华知道了生气。
如今她是越来越怕自己这个弟弟了。
等到第三日,她打算和许文华说说让外甥曾志高来苏州城里读书的事情。这时候才有一个小厮送来两件薄斗篷,道:“少爷,乔琏先生遣人送来了这个,说是上回刮坏了少爷的斗篷,实在是补不好,于是让人做了一件送来。”
许文华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意来,先拿过一件宝蓝色的簇新斗篷,笑着道:“果然是让人做的,她哪里有那个手艺!”
说着又翻看另一件半旧的翠绿斗篷,上头原有一个一指头长的口子,这是连翘不小心戒指刮破的,一下就嘶啦出了一个大口子。现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片竹叶,许文华笑意更深:“我说让她自己补才显得有诚意,没成想她还真自己动手,只是这手艺也太次了!她到底是怎么学的?”
许氏听到‘乔琏先生’这个名字,一下就醒了神,她可是记得的,这正是小桂儿和她说过的,许文华格外看重亲近的一个女子。现在看来,小桂儿确实没有说谎!她看着许文华长大的,哪见过他这个样子!
没有多做考虑,当即凑近了看那修补的手艺,确实看不过去。于是插嘴道:“这是哪家女子的手艺,确实差了一些...‘乔琏先生’?这是文华你的同行罢,我似乎听过她的名字。要我说,你们这一行确实挣钱不错,可女子也该有些女子的样子。我听说那种豪门大户的女孩也得贞静为要,通习女红呢!”
装的好像她不知道‘乔琏先生’是谁,只是说说真心话而已。
许文华并没有察觉她这番试探,只是皱着眉头放下斗篷,对小厮道:“两件斗篷都收到柜子里去——遣个人去乔琏先生那里,就说下午时候我去她那里喝茶。”
说完之后才对许氏道:“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人家乔琏先生才气纵横,比我还强,原就不该在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上浪费精力。”
似乎是觉得和许氏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于是简单道:“她和别人不同。”
许氏却因为这一句‘她和别人不同’凉了半边身子,她是过来人了,多少能明白年轻人的心绪。
她的弟弟确实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显然不符合家里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等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276章
“娘,到时候您别急,缓缓地和二弟说...二弟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主意,说的太厉害了他反而想要对着干!”许氏拿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劝说了许母几句,然后又看了看窗外,已经进城了,眼见得就要到地方。
许氏自从发现许文华对一个女子格外看重,自此就上了心。观察了两三日,总算见到了那位‘乔琏先生’。说实在的,她不奇怪自家二弟喜欢上这个姑娘,老家那些女孩子都差的太远了!
那一日人家姑娘进来,人品风流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份气度,便硬生生地将以前许母介绍的相亲对象都给衬托成了柴禾妞。这位‘乔琏先生’和所有人说话都是不卑不亢、进退自如的,而且说的那些话,有好多她都不懂——相反,她的弟弟许文华显然很懂这些话,当时一场小宴,大半的时间倒是在与她说话。
这样一来,事情清楚的很了,要是她是二弟,她也选这个姑娘,而不是老家话都说不上的小姑娘。
但是相对的,这样的姑娘对于许氏来说就更不能当弟媳妇了!这姑娘有见识、更不会瑟缩,不要说比老家的姑娘了,就是比大户人家也麻烦很多!大户人家的姑娘若只是出身好也不算什么,宅门里面可不是单靠这个说话的!
若是没有丈夫的支持,门第再高也得受婆婆的管束!
许氏最怕哪一日许文华就上人家姑娘家里提亲了,她倒是没想过人家姑娘会不会答应。从这一点上来看倒知道是亲姐弟了,在她眼里弟弟许文华就是求娶一个天仙也没有不成的——人物生的好,又有才华,加上年少成名家财万贯,谁能拒绝?
因为心里担忧这件事,没有住几日就告辞了。转头便回了一趟娘见,对许母如此这般一说。当然了,她不能说是自家担心将来靠不着许文华了,只能道:“这样的女子说是奇女子,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讨进门的媳妇要什么奇女子?当然还是贤惠守礼最重要!”
许母也是一样的,也不能说出自己的私心。便顺着道:“正是这个道理!他小孩子家家不知道厉害,只以为看着花好叶好就成了,却没有想过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最应该讲究内里!如今再不能放他胡来,我得去一趟苏州城!”
事情宜早不宜迟,许母难得雷厉风行了一次。将两个外孙交给大儿媳照顾,然后就和女儿坐车去往许文华那里。
一路上听女儿说了很多,许母也很清楚女儿的小小私心。
许母是做母亲的,就算做的事情再不讨许文华的喜欢,许文华也得好好孝顺她。许氏则不一样了,她是做姐姐的,如何有那等特权?她如今靠着许文华的地方良多,真得罪了人,她怕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许母也不想和儿子真闹出什么大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