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里甘小栗正和其他被关进来的人坐在一起,昨天也有几个人也是这么被点到名字带了出去,然后远远传来几声枪响。牢房里剩下的人哆嗦着,每一次牢门上锁链叮当作响的时候都会带给他们超常的恐惧,下一个是不是自己,这个念头就像紧锁牢门的铁链一样紧锁住他们的咽喉。
然而在寂静又黑暗的深渊里,他们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
“甘小栗!”
被叫了两遍的甘小栗麻木的从地上站起来,和坐在他身旁的那些人不一样,他死水一般的眼睛里一丝恐惧也看不到。他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牢门重新被锁上,深渊里的人仍旧哆嗦着,直到下一次叮呤咣啷。
日本兵端在步枪在后面不断地驱赶甘小栗往前走,甘小栗赤着脚,脚上流着脓,还有大片跳蚤咬过留下的丘疹,反复结痂反复挠。他走在一条又长又冷的走廊,在槟榔屿这一年多里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低的温度。他身上穿的还是和简行严分别那天所穿的一身衣服,只是看不出成色,也没有一处完整的边缘,他把脑袋深深的缩在肩膀当中,朝自己的胸口哈着热气,可半点作用没有。手腕的麻绳嵌进了肉里,鲜血浸湿了绳索又滴落到脚面,他突然觉得脚上那一丁点沾到血的地方无比的温暖。
他被带到审讯室,负责押送的日本兵退了出去,甘小栗原本还在抱怨“都要死了还走什么流程”,见到房间里木桌旁坐着的人时,突然吃了一惊,停转很久的感觉又运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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