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听着门外护士们的讨论,无声地笑了笑。
当然,是在脑海里。
近端型渐冻症患者临死的悲哀,就是想冲死神露出一个笑脸都做不到。
“孩子啊,这辈子你受苦了,来世别投胎进这个楚家了。”一直陪伴他的社工含着泪说道。
临死了,陪着他的也只有这一位社工,楚家人一个都没来。
也是,他一个身子都动不了的人,对楚家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毕竟他二十年前被楚家领养来,纯粹是为了传宗接代。
他从小就没给楚家添麻烦,甚至因为学习成绩好,给他们添了不少光。
直到他被确诊这个病,楚家人为了不落人口舌、为了混个好名声、为了不影响家族企业那脆弱的股价,就把他扔进了最顶级的疗养院,一待就是十二年。
外人都说楚家好心肠,唯有社工知道,他们是怎么折磨楚孑的。
除了基础的生命维持之外,楚家并没允许疗养院对他进行任何治疗,甚至都不许医生和护士随时进入查看。
而每到需要一些正面新闻的时候,他们才会来医院留下两张泪眼婆娑的照片。
楚孑在楚家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人形道具罢了。
一个无法行动的道具,就在这张床上,无力地对抗着时间。
十二年,四千天,十万个小时,四亿秒。
社工看着楚孑年轻脆弱的身体上爬满了磕碰的伤痕,看到他因为肌肉萎缩而变形扭曲的手指,还有那反复发作的甲沟炎和湿疹,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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