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气息很足,调子起来,那种力量仿佛可以破开山壁千仞。
走到半途敬原回首,见峦上灯影沉浮,星星点点,状似萤火。虽然微弱,足够照夜。
他们晚上吃的是柴火饭,敬原在动手做事方面不跟生人摆架子,自告奋勇去烧火,呛了个黑脸,被小尾巴卫秧无情地耻笑一通,敷了一脸冷水才冲干净,搓着手到山坡上去。
山里条件艰苦,他一颠进来手机信号就基本告废,将将来得及报个平安,敬原呼着热气,手机举得老高,走来过去,终于接受到了一点微弱的反馈。
[卫澄:想你的事想得头都秃了
卫澄:你还真给买过防脱洗发水?有用吗,我也去订一箱?]
敬原:?[目瞪狗呆.jpg]
我才走半天,你至于想我想得都开始掉头发了么!不要啊哥,你可是个爱豆?!
他又不甘心地把手机晃了晃,跟里面进了水得甩干净似的,也猜到是网差得信息没能接受全,不过由于脑补的“小澄哥哥对镜梳妆边梳边脱发,择着毛衣上落下的发丝,凄凉得宛如烛光里的妈妈”的画面过于鲜活,打字问道:
敬原:你的头发怎么了?
同一时间,沪市。
气鼓鼓地自己刷掉全部碗的卫澄正在给橘日天洗澡——尽管日天已经是一只成了精的噬元兽,水的威力对它仍然不容小觑——听见手机的震动音,他见是敬原的消息,连手上的泡沫都顾不上冲就准备给人回复。
界面上显示如下:
[卫澄:那个,小原,你看微博了吗?
卫澄:见笑啊……话说为了这个方姐还半真半假地跟我抱怨最近为了搞公关鸭梨山大,说她,呃那什么
卫澄:想你的事想得头都秃了
卫澄:你还真给买过防脱洗发水?有用吗,我也去订一箱?
敬原:你的头发怎么了?]
答、答非所问啊这是!
他这主旨可不是旁敲侧击叫敬原去听那首歌么?怎么回得这么驴唇不对马嘴……难道是嫌难听?不对不对,他敢!所以莫非是——害、臊?
行吧,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敌不动我不动。
[卫澄:啊?我没怎么,我说的方姐。真辛苦呢,我不是觉得元旦送的护肤品有点太微薄了嘛,想过年之前再送别的,洗发水也是我开玩笑而已,具体等你回来合计?
敬原:嗯。我网差没看见前面的
卫澄:我想也是= =
卫澄:怎么样?那边还习惯吗?吃晚饭没?]
看到对方关切的话语,敬原把手机贴在心口,笑了一下。
[敬原:吃了,当地一户人家的盛情款待
敬原:这家人也养了一只橘猫,比小橘苗条多了,而且真的会抓老鼠,人送外号“警长”
敬原:他们这边饭菜做法重油重盐,但是很地道,食材是自家提供,说那个鸡都是放在山里满地跑,要吃的时候再抓
敬原:肉质也好,嫩而不腻,可惜不能给你带回去尝尝]
他打字速度很快,只是网渣得根本就是块烂豆腐,只好一边走动着暖和身体,一边等着对话框左边那个加载条大风车似的不停转啊转,好歹是发出去了。
然而呈现在卫澄眼前的效果十分惊悚:
[敬原:吃了,当地一户人家的盛情款待
敬原:这家人也养了一只橘猫,比小橘苗条多了,而且真的会抓老鼠,人送外号“警长”
敬原:肉质也好,嫩而不腻,可惜不能给你带回去尝尝]
住手啊你对人家的猫做了什么???!!!
想想都不可能而且猫肉不是酸的吗,等等他当着自家十一斤重的主子面发散到了这一步简直令人发指其心可诛,卫澄一边胆战心惊地把手上沐浴乳之类的冲掉,一边怀疑究竟是漏了一句关键的什么才能把话题引得如此吊诡。
而半死不活泡在浴缸里吐魂的橘日天凑过来看,鬼叫,“敬原,你在杀猫!”
“别闹!”卫澄头发都给甩上了水,恼火说,把手机放了,先给橘日天擦身体,开着吹风机呜噜噜地烘干它柔软的皮毛。
[敬原:那个小孩挺有天分的,他也姓卫,准备上初中
敬原:生孩子走的,当然关键还是大山里,留不住人,呆满一年转岗也是国家政策]
?????等等等等,再聊下去要上法制新闻了!谁家孩子这般早熟啊!!
橘日天歪着脑袋,出谋划策:“我觉得你们还是拨电话吧。”
卫澄生怕敬原又给他讲什么奇人怪事,点了点头翻开通讯录。
事实证明打电话效果还是好过聊微信,除了耳边一直有沙沙的杂音之外没别的缺点,敬原接得很快,“喂”了一声,卫澄后发制人,说:
“哪个小孩还能生孩子?”拜托我们这不是ABO也不是生子文!
敬原“……”,无可奈何道:“天呐……这网是黑洞吗!”
他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卫秧的天赋和兴趣,以前启发过他的老师如何离的职。
我去,卫澄在那头笑了起来,说:“所以刚刚是吃了什么?网不黑洞,我的脑洞才是,还以为你吃猫肉呢。”
“晚饭么,是鸡啊?对了小澄哥哥你看过大白鹅么——”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从被鹅撵出十里地的摄像哥们到工作室公关部部长临危受命加了个班,敬原正要细问原因,卫澄在那边吸了一口气,浅浅吐出来,他的声音是那么近在咫尺,烘得敬原耳朵发痒。
“后天早上飞机,对么?”
“是,”敬原能感受到浮动的那种一触即发的微妙情绪,应道,“我会马不停蹄往回赶的。”
卫澄有点严肃地,“没事,安全至上。”
“——好。”
卫澄其实还是很想提视频的事儿,屡次意图开口,到嘴边又赧得不行,把手机都握得发烫了,“那……那你有没——算了,”他长长地出气,柔和地说,“小原,早点休息。”
敬原没头没脑地应了,“嗯。”感觉自己成了十七岁时手足无措的愣头青。
他挂完电话,抬头却见光河璀璨,天心月圆,尽管风声呼啸,心口却是灼烫的。群山连墨,寒鸦栖枝,但既然有人家烟火,彼此融合倒像一个蛋糕上和谐的诸般要素,嗅或尝,甜得都令人满腔如蜜。
他调出摄像头拍了一张,虽不甚满意,可欢喜已经胜过了任何理智。
敬原:[图片]
敬原:月亮真好看啊
卫澄:[图片]
卫澄:我这边也是
卫澄:小原……记得去看微博。
卫澄:不说啦我陪日天玩去了!
敬原心跳越来越快。他好像要交白卷的考生,却又好似知道自己肯定能得一个满分,边左走两步右移两步,上蹿下跳地蹭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