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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晓色咦了一声,“你醒啦?”
这时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了人朝他们走来,一到了许愈面前就连声道歉。
“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也不知道是您来了。这就给您安排一个病房, 您休息一下?”
许愈站起来,又低头看了眼还呆呆坐着的颜晓色,“还愣着干嘛?”
颜晓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有点紧张的看了看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堆人,“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人叫,就急匆匆的走了。
许愈看她惊慌逃走的样子,觉得有些头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来的医生去了。
颜晓色东拐八拐的找到了厕所,又低头洗了把脸。
今晚的许愈,的的确确像是被烧糊了的许愈。
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没有一点有他平时的样子。
而刚才他冷漠的表情,颇有些不耐烦的话,似乎才是真的他。
她拿边上擦手的纸巾擦了擦额前湿了的碎发,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在这儿干嘛呢?”
颜晓色吓得几乎跳起来,她猛地转身回去。
穿着单薄衬衫裙的何纯纯站在后头。
她和在舞蹈教室不一样,长到胸下的头发散落下来,深色的大波浪几乎把她半个人都给包住。
瘦的可见一斑。
“我陪人来看病。”
何纯纯似乎没有留意她的话,只是朝前几步低头去拨了拨她手里的花。
“这花哪儿买的?长得还挺特别的。”
颜晓色小心的往后退一步,“别人送的。”
她扑哧一笑,“什么人啊,送女孩子花送个盆栽。”
颜晓色脸立刻就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不出话来。
“你生病了?”
何纯纯叹了口气,露出一个伤感的表情来,“我来骨科问问医生,能不能给我的肩膀打两个钉子让它能撑起来一点……”
“啊?”颜晓色吃惊的看她,“不好吧……”
何纯纯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真信了?蠢不蠢啊你。”
颜晓色脸热,“是你自己胡说。”
何纯纯伸手先去摸烟,但似乎刚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把手抽出来。
“你肩膀挺好的。”她隔空点了点,“撑得起,也不会太耸。”
颜晓色往后撤了撤,“其实你也没那么不好,只是扇舞丹青比较特别。”
她抱了胳膊,“我就想跳这个。”
颜晓色不说话了。
何纯纯也不知道是想要找人听还是怎么,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我小的时候学芭蕾,八岁能跳好几个挥鞭转,老师就都说我有天赋。后来我转学古典舞,不管是云里翻,还是跳转,都是我最先学会的——”
或许你只是不甘心,颜晓色心想。
或许何纯纯就是因为顺风顺水的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了坎坷她不甘心,就想在这个坡上翻过去。
“可是往往就是有适合和不适合的。”
何纯纯笑,转头看她,“什么是不适合?”
“小菜丁,当你越过一座高峰发现有另一座高峰的时候,你会想着或许这山是我不适合爬的?”
她的手落在颜晓色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不管是扇舞,还是伞舞,我都要跳。”
颜晓色抱着花往回走,脑子里还想着何纯纯的话。
对于她来说,能跳舞就已经是很好了,哪怕只能在群舞里面混一个小角色也是好的。
这种独舞,她想她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可是何纯纯的话还言犹在耳,“哪个舞者不想独舞?我就想所有的光都打在我身上,我就想所有的喝彩都是我一个人,我就想提到这个舞的时候别人第一就是想到我。或许很多人喜欢集体的力量,觉得群舞也美,但那个人不是我。”
她的眼神似乎有穿透力,牢牢的盯着颜晓色,“小菜丁,我相信那个人也不是你。”
颜晓色走到刚才和许愈分开的地方,才突然想起来刚才许愈好像已经被人给带走了。
去哪儿了?是去什么病房了?
颜晓色皱眉,她去了护士台问,“你好,请问一下许愈的病房在哪儿?”
原本就是临时被接过去的,护士台也没有登记,更不知道她问的就是刚才那个被主任接走的男孩。
颜晓色有点丧气,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一样。
答应了白阿姨要陪着许愈的,这会儿是许愈的人也找不到了。
“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颜晓色转头去看,许愈推着自己的挂瓶架站在她身后。
他身上泼天的冰冷气息又扑了过来,果然是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冷的许愈。
她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然后跟着他回了病房。
许愈的挂瓶还有半瓶,颜晓色就从包里掏了本书出来看。
两人安安静静的对坐着,许愈突然开口,“刚才怎么那么久?”
“碰到了认识的人。”
许愈嗤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她在这儿还能有认识的人。
颜晓色也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想了想,“许愈,你觉得我可以跳独舞吗?”
许愈看她,颜晓色歪着头看着窗外。
外面晋城的夜景灯火璀璨,不夜城还在狂欢。
她像是问许愈,也像是在问自己,“如果只是在群舞之中担任一个可能会被看到的角色,我也不会遗憾吗?”
她有点泄气,“可是独舞也不是想跳就跳的啊——”
何纯纯那么小就开始学了,现在还有不足的地方,她这半路出家的……
“你知道我每转过一个急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颜晓色转头看他。
年轻的男孩儿表情认真,“在想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听到欢呼了。”
颜晓色一下就笑了出来。
许愈的手在床的扶手上点了点,“想做就去做。”
想要听欢呼就去努力。
没人能怎样你。
颜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