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是阿婪的舅舅,陛下如何会坑害他。”
“那你……”
“慕城主与陛下鲜少见面, 关系也并不亲近, 这次他能借君无十万兵马,大多是看在阿婪的情分上。这次北燕来势汹汹, 的确……是我失算了,十万兵马不够,所以数日前我便派人回西王求援,慕城主应当会借。”
“嘭!”话音方落,一声闷响在耳边炸起, 罗君无和震野被巨石溅起的泥沙扑了一身,罗君无脸色猛地一变,喝道:“掩护伤兵撤退,敌军推进了!”
七寸听见了风声,在众人的掩护下将伤兵移出了地洞,往山下撤去,随后罗君无等人也退到山脚,燕军若想继续乘胜追击必须要绕过这座山,因为他们推着笨重的投石器根本无法翻越过去。
罗君无料想燕军不会再穷追不舍,留下两人暗中侦查北燕的动向,其余人全都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扎营,就算燕军突然追上来,在树林的掩护下他们也能及时撤退。
一炷香之后,派去侦查的两人回到营中,果然不出罗君无所料,燕军派人上山查看后就后退了数百丈。
“大人,我们被燕军逼得节节败退,如今营地里伤兵居多,这仗还怎么打?”此人名唤江谢,是慕添平借出的一位将军。慕添平名冠御史台身居西王境,更多人一直以西王百姓自居,江谢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西王人,是西王士兵的首领。他手下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们半分收获都不曾有,他凭什么要将这么多人的性命交到罗君无手中?
江谢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他的鲜血是热的,他的心肠是硬的。
“仗还要打下去。”罗君无不紧不慢地回视他,瞳孔像一池墨河,显得那般高深莫测,将江谢心中升起的怀疑逐渐压了回去。
“恕属下不耻下问,这仗,罗大人打算如何打?”
“围杀。”毫无波澜的两个字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击向谢江的胸口,他仍狐疑地问:“如何围杀?”
“包围绞杀。”
江谢呼吸一窒,抱拳半跪,大声喊道:“罗大人有几分把握?”
他上前将江谢扶起,温笑道:“君无没有把握。但请将军相信君无,君无绝不会让死去的将士白白牺牲。”
倘若罗君无说他有把握江谢反而不信,恐怕还会称他一句大言不惭。
围杀,将北燕一网打尽,是如今他们唯一的生机。倘若做不到,他们根本无法安然退回西王城,除了相信罗君无,江谢别无他法。
“既然如此,属下不必再继续叨扰罗大人,告辞。”
“将军留步。”罗君无躬身一揖,“君无有一事相求。”
既然选择相信罗君无,便要不留余力。
“大人不妨直说。”
“君无事先派两支队伍潜入不义境内,共计两万人。他们所处之地分别在临水河畔左右翼,劳将军从临水河下游孤身潜入不义,明日午时,带兵占领北燕营地,返回临水河后捣毁最后一座桥,堵住北燕的退路。”
江谢兴许明白了罗君无的意思,眼神愈发明亮,抱拳道:“绝不辱使命。”
罗君无含着一丝笑意躬身,“有劳将军。”
明日申时。慕添平若肯出兵支援,明日申时正是罗君无所计算的援军抵达的时刻。
“罗大人!”一声大喊,七寸脸色凝重地闯了进来,江谢见他有要紧事与罗君无禀告便告辞离开。
“有何事?”罗君无问道。
七寸右手拿着一封信,上面写着“罗君无亲启”。
“属下在斜坡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看样子死了快两个月了,他怀里揣着朝阳公主给你写的一封信。”
“信?是何人送来、如何死的?”罗君无眉头微皱。
“看穿着应该是城主府里的下人,从斜坡上跌下来被树枝刺穿了喉咙。”七寸将信放到他面前,道:“此前朝阳公主一直用书信与你联系,将外界的消息告诉你,这封信却耽搁了两个月才被我们发现,你快看看吧。”
城主府里的下人多不胜数,朝阳公主绝对不会特意找到这位下人询问信是否送到了,她恐怕以为罗君无已经知道信里的内容,近月来才不曾有过来信。
“殓好他的尸骨,日后带回西王城安葬。”他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几个字,指尖停留在上面竟有些颤抖。
阿婪,你还好吗?
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已泛黄的信纸被他捏得一皱,里面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跃进他的眼底。阅尽,他煞白着脸陡然站起身,大喊道:“震野呢?”
“他听从你的安排,已经潜到临水河边,和事先埋伏的兵马会合了。朝阳公主信中说什么?”
信纸从罗君无手中的脱落,颤抖的手扶住额头,盖住眼底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数月前,大梁由前扬带兵进攻东流,彼时大宋自顾不暇,直到两月前,师兄才前往东流支援。阿婪说,东流兴许保不住了。”
七寸听后大惊失色,上前将信纸拿起来,看完后破口大骂:“大梁是个什么狗东西!居然乘人之危!东流唯一能抵抗的人都不在,他们竟然派前扬去进攻东流?”
震野喊他几声七爷不是白喊的,七寸早已将震野当做自己人看待,得知此事如此愤怒也情有可原。
“燕军与埋伏的人马距离远吗?”无论现在东流的情况如何,这件事都绝不能瞒着震野!
“不远,燕军还处于包围圈中。”七寸猜到罗君无的想法,又道:“我们不能冒险把信送给他。”
罗君无似是想起了什么,大步迈向营帐外,七寸拿起信封将信装进去,紧跟着出了营帐。
“谢将军呢?”
“谢将军说领了您的命令,已经离开了。”
顿时,罗君无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废地垂下双肩,猎猎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凉,他阖上眸子,呢喃道:“君无又食言了。”
西王城中亦是一片萧瑟。
数日前,顾少将军支援东流途中受到梁军埋伏、被前扬活捉回七月国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西王城里亦传得人尽皆知。与此同时,传闻宣懿帝忘恩负义、陷害顾家的流言不攻自破。
叶枝得知此事后浑身如落入冰窖一般,心中勾勒的一个不败传说被人狠狠戳破,她兴许猜到了什么,找到牵风时,胸中的怒火已经烧红双眼。
“你答应过我什么?!”她根本来不及控制自己,一只手掌已经狠狠地打在牵风的脸上。
牵风被她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白皙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鲜血从口中流出,可是,她不再同往常一般,在叶枝盛怒的眼神下,她一句话也没为自己辩解。
“婪儿……”
“闭嘴!”叶枝抓着她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猩红的双眼带着满目恨意,“你答应过我!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