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身为一介女流却自幼习武遭到多少非议,但他还是难忘她束长发,着紧衣,手持利剑,一言不发即可百步穿杨的英勇。那时候,有她护着,他感到很安全。后来叶家一族被处死,他替他们说了句话差点被连坐。最后据说是由李宜鸢出面,说服了李徽,将家眷由处死改为流放,他则被指派去往瘟疫方歇的河州“历练”。
“你是怎样从河州逃出来的?逃出来后就去了岷州?那里很苦吧,你从小就报喜不报忧,再苦也说得轻巧。往后在大明宫里,我要是能帮你,你尽管提就是了。”不管那些言辞举措里还掺有什么感情,在他细小的发声里完全可以察觉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斯文而怯懦的。
多年前,天子殿前,他为叶家的辩解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小时候他弱小得被人嘲笑欺负,总是她护着他,他总要报答一回。
叶栾没有直接回答他,头偏向一边,道:“谢京兆快些离开罢,天太黑就看不见路了。”
他点头,没有看她,叶栾也看不见他的眼睛。然后他背过她走至了长廊另一头,快要转弯时,他突然扭头向后看,叶栾站过的地方漆黑一片,她已不见了。
风把一切刮得狂乱,叶栾宽大双袖在风中张牙舞爪。她坐在莲花池堤岸上,冬日里的池面光秃秃,低头,几条红头白尾的小鱼成圈游过,叫昏暗湖水搅进些月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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