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光鲜的男女, 连忙喊少爷小姐。
她看见走在最中间,亦是个头最矮的黑衣姑娘问:“这两位就是沈姐姐的女儿吗?”
老妈子忙道:“是,大的是樱子,小的是桃子。”
阮苏道:“难为你还带她俩过来,坐车来的吗?”
“坐了会儿牛车,又走了一段路。”老妈子答道。
“那一路可累坏了吧,早知道派人搭个口信,这边派车接你们去。”
“没事,别看她俩瘦得像葱,身体结实得很呢,野小子似的。平日里我做事没工夫管,她们就在旁边玩泥巴捉蚯蚓,还用弹弓打人家的杏子吃呢。”
阮苏笑吟吟地摸了摸其中一位的发髻,“活泼好,孩子就是该活泼些。”
老妈子好奇地打量她,“请问你是……”
小曼道:“这是段公馆的五太太,今天的丧事就是她出钱给办的。”
老妈子闻言面露惊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就是段家的姨太太。看她这娇嫩漂亮的模样,谈吐不俗气质高贵,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呢。
阮苏从赵祝升手里拿来几颗糖,水果味的硬糖用鲜艳的透明塑料纸包着,瞬间就吸引了两位小姑娘的注意。
她一人分了两颗,对老妈子道:“既然来了,就好好陪陪沈姐姐。今天太阳毒,她们年纪又小,上山就不必去了。等到抬棺出门时,你就带她们回家吧。”
“好嘞,都听太太您安排。”
“阿升,你带她去吃些点心喝杯茶,我跟小曼帮小姑娘换衣服。”
大约是折服在了水果糖的魅力中,樱子和桃子都表现得很乖巧,安安静静任由她们脱掉自己的外衣,换上雪白的孝衣。腰上扎着小麻绳,两个发髻上各绑一朵小白花。跪在棺材前不哭也不闹,专心致志地对付口中最后一点糖渣。
阮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年纪的小孩,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只觉得两人粉雕玉琢似的,可爱极了,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等她们长大,肯定也是清秀佳人。”
小曼瞥了她一眼,“太太你莫不是羡慕了?你若跟二爷生个小孩,肯定更漂亮。”
她跟段瑞金的小孩……要是真的生出来了,会长什么模样?
阮苏出神地看着面前那盏长明灯,脑中浮想联翩。
她眼睛大,段瑞金鼻梁高。她骨骼细,段瑞金个子高。
她头发又长又黑,段瑞金的睫毛又浓又翘,两人的皮肤都很白……
要是孩子继承了两人相貌上的所有优点……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脑袋大身体细,又高又瘦头发堪比水鬼的大眼贼,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再想了。
桃子率先将糖果消灭,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下意识看向阮苏。
她摸摸口袋,又摸出两颗糖果,走过去一人分了一颗,蹲下来帮桃子发髻上扎歪的小白花重新绑了一遍。
樱子到底年长一岁,对母亲有点记忆。拿着糖果没有吃,小声问:“那是我娘吗?”
阮苏看了眼棺材,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躺在大箱子里?”
“因为她做了好多事,很累,要多睡会儿。”
樱子望着棺材嘴巴动了动,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苏放开桃子,挪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问:“你想见她吗?”
“想见,又不想见。”
“为什么呀?”
樱子想起往事,颇有怨言,“她当初说好了等我到五岁的时候,就带我和桃子来城里玩的。可是外面的人都说……说……说她已经不要我跟桃子了。”
小姑娘皮肤薄,一激动眼眶就红了,看起来跟要哭似的。
阮苏微笑道:“那是别人在乱说,他们故意骗你。”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他们知道你娘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你们一生气就不见你娘了呀,那些东西没人要,不就被他们抢走了吗?”
樱子恍然大悟,攥紧了小拳头,“好坏的人啊!”
阮苏道:“但是你不能告诉他们你已经发现这个秘密的事,一旦说了,他们就会想新法子来骗你们了。你要带着妹妹好好长大,你们娘也会努力干活。等你们长到足够大了,不再怕那些骗子来抢,你娘就会带着好东西回来找你们。”
樱子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半信半疑。
“我们要等到几岁呀?”
“唔……二十岁。”阮苏摘下手腕上的金镯子,塞到她的衣服内层里,用衣服一层层压好,拍了拍她的胸脯,“这是她给你们的保证金,你带回去藏好,谁也不许告诉,包括桃子,知道吗?”
樱子听不懂什么叫保证金,只知道那只镯子实在好看,金灿灿沉甸甸,一定是好东西。
娘果然没骗她们,娘肯定会回来找她们!
她握紧了妹妹的手,把自己的糖果也塞给她,望着棺材心里只有开心。
小曼看着她脸上那令人心痛的笑,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自己,鼻子一酸差点落泪,赶紧找了个借口去后院。
棺材在小洋楼里停放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沈素心的母亲始终未曾露面。
所有仪式都完成了,抬棺的八仙也已经就位,阮苏看了眼大门,冲段瑞金道:“不等了,走吧。”
段瑞金下令下去,乐师吹起了唢呐。在一片断肠的哀乐声中,送葬队伍动了起来。
樱子桃子已回到老妈子身边,因为鞭炮声响个不停,两人都捂着耳朵,睁着眼睛看队伍鱼贯而出。
阮苏路过她们面前,将一个小小的钱袋塞给老妈子,嘱咐道:“麻烦你好好照顾她们,要是往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的。”
这句话既是拜托,也是警醒,老妈子收下钱袋连声说:“太太放心,尽管放心。”
阮苏点点头,继续向前,队伍却突然停下了,几十人被堵在院子里出不去,门外传来喧哗声。
段瑞金派人前去查看,很快得到回复——段母身边的老妈子带着几个护卫在外面闹事,拦着不让队伍走。
他眼底冷光一闪,要出去。阮苏怕他再说什么割肉还母的事,赶紧抓住他说:
“你留在这儿,我去解决。”
段瑞金道:“有我这男人在,用得着你去?”
“这是我的房子,我不去谁去?”
阮苏用一记白眼打消他的念头,抢先跑了出去。
门外已经乱做一团,扁担与扫把横飞,中间还夹杂着老妈子的大喊大叫,尖锐刺耳。
阮苏大声制止,无人听见,不得不掏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让狂暴的人们瞬间停止打闹,抱头蹲下,畏惧地看着她。
阮苏没有多话,径直走到老妈子面前,揪住其中一个的衣领道:“她让你们来的?”
论体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