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二哥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没说话，只是冲着他傻笑。

“今年你可就要上学了，得学会和别的小朋友相处知道吗？”

“上学？”

“对啊，上小学。”

“那先生呢？”

“先生怎么了？”

“先生不和我一起吗？”

“先生当然不和你一起，先生已经读过小学了！”

“好吧。”我勉勉强强接受了二哥的安排。

隔天，祁珝果然早早地来到我家，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我还在梦里被山羊追着绕圈圈。

“起床了！”二哥大喊一声，走到床边用冰凉的手捏我的脸。我的意识终于顺着这一丝凉意逐渐清醒，如释重负，“二哥，有山羊追我。”

“多半是因为你昨天吃了羊肉吧。”他边说着边把又要倒下的我给拽起来，“祁珝等着你呢，别睡了！”

“祁珝...祁珝是谁？”

二哥一时语塞，拿不准我是真忘了还是假装的，只好说：“出去就知道了。”

去洗漱的途中我绕道去了客厅，看到了坐在饭桌上喝牛奶的祁珝，“哦！”，我自顾自地点点头，又折回去。我猜二哥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坐上饭桌的时候，先生正在和祁珝聊天，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抓起筷子就开始吃面条。对于这时候的我来说，吃饭的时候即是每天最开心的时候。

“你今年也要上小学了吧。”先生问祁珝。

“嗯，在明喻小学读。”

“诶，李谙也在那儿读，好巧。”

“李谙是谁？”

先生愣了愣，继而又笑开，“李谙，你还没告诉祁珝你的名字呢。”

正在喝牛奶的我也愣了愣，原来昨天二哥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吗。

“你好，我叫李谙。”我转过身看他，然后伸出了右手。

这下祁珝也愣住了，一双眼直直看着我，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祁珝。”

然后我便笑了，觉得心里痒痒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继续喝牛奶去了。

祁珝愣怔了一会儿，转过身看见先生正冲着他笑，“小不点很喜欢你呢。”

“小不点是谁？”我问先生。

“还不就是你，小傻子。”

对了，我是一个有很多名字的人。

身旁传来低低的笑声，祁珝学着我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发，“小不点儿。以后就叫你小不点儿好不好？”

“...随便你吧。”我把喝完的牛奶杯子往先生那边一推，“先生别洗碗了，让二哥洗。”

“小兔崽子！谁是你亲哥？！”二哥在沙发上扬手，作势要拿遥控器砸我。

我拉了祁珝的手往大门跑，“我出门啦！”

跑了一段祁珝拖着我的手让我慢了下来，“慢点慢点，刚吃完饭不能跑步。”

“那我们慢点走。”于是我就拉着他的手在绿化带边缘凸起的石砖上慢着步子往前走。

“你很冷吗？”他捏了捏我的手，“手好冰。”

我自己倒不觉得，刚从家里出来身上还是热乎乎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便松了我的手，解下自己的围巾往我脖子上围，“这样就不会冷了。”他说。

我把脸往围巾上凑了凑，软乎乎的触感还夹杂着早上喝的牛奶香，我咧了嘴角说：“谢谢！”

中午回家时飘起了雪花，我伸手去接，可指尖的温度没能留住它，只剩下一滴水摊在手中。

“你明天还出来玩吗？”

我看着祁珝嘴里呼出的热气，一团白色的烟雾，转瞬散开了，显出一张稚嫩的脸孔。

“你出来我就出来。”我说。

“等天气好了再出来玩吧。”他往后退了几步，冲我摇摇手，“围巾你带回去，下次再给我。”然后转身走了。

天气什么时候会好呢，我想，那大概要等到春天了吧。

然而春天还没到的时候，祁珝就又来到了我家。

“先生好。”他和先生打招呼。

“你好哇，今天要和李谙出去玩吗？”

祁珝没说话，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我妈说让我给先生。”

先生接了信，让祁珝脱了鞋进屋里说话。我跑去餐桌上拿了两块糖，先生还在看信，我便塞了一颗到他手上，“吃糖！”

“你妈妈说她今天出去工作，很晚才能回来，托我照看你。小事情，还特地写了封信，你妈妈太客气了。”先生说着伸手揉了揉祁珝的头发，“今天就在屋里玩儿吧。”

我俩点头，坐在沙发上吃糖，先生去厨房给我们拿了两杯牛奶，“今天是个好日子，待会儿给你们讲首词好不好？”

“好日子是什么日子？”我喝了口牛奶问他。

“就是我心情好的日子。”先生面无异色地说。

我深信不疑地点点头，旁边的祁珝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我，默不作声地选择了继续喝奶。

等我一杯牛奶喝完之后已经过了十点，我放下杯子转过头，祁珝和先生都望着我不说话。

“为什么看着我？”

“你好看。”先生接道。

我点点头，觉得这是在夸我，咧了嘴笑。

“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一杯牛奶喝了半个小时，我和祁珝就看着你一直在发呆。想什么呢？”先生一脸探究地看着我，连带着祁珝好奇的眼神，竟让我微微红了脸。

“忘了...”

先生从椅子上起身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小傻子。”然后收了杯子往厨房走。

祁珝伸出手准备放在我头顶，被我眼疾手快捉住，“不许叫我小傻子！”

他将将开的口被我一下子噎了回去，变成压不住的笑，我撇了撇嘴，伸手抓了颗糖丢进嘴里，不理他。

二哥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工作去了，说是破例休了太多天，得加倍补回来。我听了很不安，抓着二哥的手问他：“那我每天都在休息，以后也要补回来吗？”

二哥思索一阵，看似凝重地点点头，“要补的，得用半辈子补回来呢。”

半辈子是多久？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二哥就对我和先生挥了手出门了。

先生一向不大愿意同我讨论未来的事情，特别是遥远的未来，‘你还小。’他总这么说。我也觉得我还小，可人们总说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从前我还只有一个枕头那么大，转眼就到可以上学的年纪了，那么再过多少个转眼，我就要为如今的快活日子付出代价了呢，往后的人生是怎样的呢。先生说人生是没有定数的，虽然每个人的人生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循环往复，单调乏味，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众人皆如此，但正是其中细微的差别，让每个人的人生过起来又不尽相同。

‘你的未来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