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就是被问及宋序,没想到刚一见面,话还没说几句,便要被迫面对这个。
她斟酌着,说道:“爹他原本也是要来的……然而……”
此时傅沉忽然说道:“宋先生来了的 。”
众人一同看向傅沉,罗战沉不住气,挡着嘴巴小声同亦薇说道:“公子为什么这么说?怕冷夫人生气?”
亦薇摸着下巴,亦道:“那不行啊,等夫人发现自己被骗了不是会更生气?”
罗战道:“说的就是啊,你看宋姑娘都急成什么样了。”
宋语山自是十分着急,她摸不清这位半点印象都没有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性子,只觉得这样冷冷淡淡的怕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人。
果然,冷夫人闻言露出一丝嘲讽,道:“那他在何处?”
宋语山手心里沁出冷汗,傅沉却气定神闲道;“他在何处,您应当比我们更清楚。”
话音一落,冷夫人面上竟露出几分不自然,像是要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却又被自己强行止住。
“你又是何人?”
“晚辈傅沉,京城为官,和语山……”
“呵,大人物。”冷夫人打断道。
旁边的罗战被这一瞬间的冷气波及,他摸了摸手臂,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展开不太对啊?这人不是宋姑娘她娘吗?怎么对咱们姑娘好似没半分兴趣。”
然而这一次罗战的窃窃私语却被冷清浊听了去,于是转头来看他,宋语山觉得尴尬,挺直的脊背显得有些僵硬。
“认亲就不必了,”冷清浊对宋语山说道:“十七年来,我没进过半分为人母的义务,是我对你的亏欠,如今也自觉没有资格将你认回。直接告诉我,你来找我,想让我帮你什么?”
冷冰冰的话语一出,宋语山的眼圈随即便红了,傅沉眉头一皱,,却被宋语山伸手拉住。
而冷清浊就像是又猜到了什么,她拉过宋语山的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脉搏,过了片刻,说道:“一切正常,你不是来找我解蛊的?”
“啊,不是……不对,是!是!”宋语山想打自己两下,怎么一进了这个院子,就频繁地语无伦次。
“我的意思是,中蛊的不是我,是他……”
宋语山扯着傅沉示意着。
冷清浊毫不避讳地搭上傅沉的脉搏,摸了片刻,眉头渐渐蹙起,表情也愈发严厉了。
宋语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瞪得眼睛酸涩,终于见冷清浊放下傅沉,沉思着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宋语山的什么人?”
傅沉坦然道:“晚辈有求娶语山之意……”
“哦,那你不用想了,”冷清浊道:“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此言一出,直接将院中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连傅沉自己也愣了一瞬,才侧了侧头,牵强一笑,道:“夫人说笑了。我分明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呢。”
“你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是因为,操纵母虫之人,尚且不知晓,你体内的蛊虫已经长成了。”
此番与之前宋序所言有些出入,宋语山顾不得伤心,忙问道:“意思是说,那个背后的坏人,这几年都没有动手,是在等蛊虫长大?”
“没错,”冷清浊满意地说道:“原本要两年时间才能长成的,但我不知道宋序对你做了什么,反正如今提前长成了,从这一刻起,对方的人随时可以取走你性命。”
傅沉沉默过后,恍然,他曾经一直以为梁成帝给他下这样的蛊,只是作为威胁,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看来并不能排除梁成帝一早便想要他性命的可能。
这是宋语山却想起一事,忙对傅沉说道:“催化蛊虫……我爹他定然是不知道这个的!他同我说过,觉得这样对你有好处。”
傅沉微微一笑,低声对她说道:“你这小脑袋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怀疑先生?”
“你们在此处歇歇脚,等歇够了,便走吧。”冷夫人说道。
罗战闻言当即有些恼火,他站起来说道:“冷夫人,您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好歹宋姑娘也是您女儿啊,哪有这样的,一进来就赶人走……”
“罗战!”傅沉喝止住他。
宋语山的眼睛里泪光盈盈,却忍着故作坚强。
傅沉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们告辞了。只是语山到底和您血脉相连,好歹让她多留两日吧。至于我的蛊毒,若是解不了也便罢了,反正先前也未抱多大希望,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想帮宋语山见您一面罢了。”
随后还行了个礼,道;“罗战,我们先走。”
宋语山面色茫然,她看着傅沉坚定地要带着众人离开,却没有要带她走的意思,心里有些慌乱,脚步也局促,不知道是该跟上他们同进退,还是照傅沉所言,留下,争取和母亲相处的机会。
她真的很想念母亲,如今一朝得偿所愿,看着真实的人与自己多年来的想象慢慢重合,惊觉母亲比想象中的更加年轻美艳,似乎比当年评为第一美人的霓风儿还更美几分。
她心里既骄傲,又酸楚。
因为这个符合自己对母亲一切向往的人,对自己好似没有半分亲近之意,果真如爹所言,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站住!”
正当宋语山心中摇摆不定之时,冷夫人忽然出声喊道;“你这是何意?什么叫未报多大希望?”
傅沉头也不回,嘴角为不可见地一扬,道:“夫人莫恼,是晚辈多言了,不过……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今您若是愿意语山留在这里,我们一行人也便没有白来。”
短短几次交锋,傅沉便已将宋语山母亲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傅沉猜的极准,她素来要强,是极其在意自己“第一蛊师”的身份的。况且长久以来,天下之人但凡向她寻求帮助,无论是求她解蛊还是赐蛊,哪个不是讨好奉承,将她捧到了天上去。
故而忽然被一个小辈这么一激,她反倒绷不住了。
但冷夫人并非善类,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你想激我?”
傅沉转身看着她,神情恭敬却不卑微,一言不发。
冷夫人终归还是逃不过自己要强的性子,明知是被人用了激将法,但还是说道:“都在院子里给我等着,一个都不准出这扇门,你们还有什么罕见的蛊毒,也尽管送过来,看本夫人解不解得了。”
说罢拂袖而去,拿着自己方才削好的小勺子进了屋。
婶娘也跟着进去,但转身便又出来了,随后屋内响起一声关门声。
“夫人进药室里去了。没三两个时辰是出不来了,且还不让旁人出入,大家伙儿就自便吧?”婶娘笑着说道。
罗战收回自己快掉到地上的下巴,拍手对傅沉道:“公子!真厉害啊!这么几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我怎么就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