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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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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上一层楼。

其中还有可能掺杂了许多苏煜炆自己的私心。他如今墙倒众人推,苏煜扬却势头正好,高门贵族兄弟阋墙太常见了……

赵誉慢慢转回头,见福姐儿伏在枕上哭得肝肠寸断。他心中升起浓浓的悔意,走上前来,扶住了福姐儿的肩膀,“福儿。”他轻声唤她的乳名,低声下气地道:“是朕反应过激了,委屈了你。你先别哭,你听朕说。”

福姐儿摇头闷声道:“皇上,福儿想回自己宫里住了……”

赵誉心疼地抿了抿她泪湿的鬓角:“你别哭啊,你听朕说,孩子迟早会有的,朕不急。不是有孕倒还松了口气,你还年幼,产子是很危险的事,你别哭……是朕不好,朕一时乱了方寸……”

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拖抱起来,坐在床沿上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福姐儿也知见好就收,堂堂天子都低声下气地哄了,她再闹下去就是她不懂事。

福姐儿抽着鼻子揉了把眼睛,哑着嗓子道:“皇上,后宫太没意思了。”

听她抱怨后宫龌龊,他苦笑了下,手掌贴在她脸上揉了两下,“你不喜欢在后宫,待有机会朕带你下江南。”

这话他随口说说,她也只是随耳听一听,赵誉待她睡下了才起身步出偏殿。

面上温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寒霜。

黄德飞躬身上前,听他令道:“将谨嫔的乳母孙氏召进宫来服侍。”

听他又道:“摆驾坤和宫,朕许久未见皇后,倒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黄德飞飞速叫人安排了,早已静下来的坤和宫被惊动,连夜点了满院灯笼,苏皇后匆匆穿了宫装,尚未被从榻上扶起来,赵誉便到了。

福姐儿无从知道这晚赵誉和苏皇后说过什么。

她在帐中睁开眼睛,下床披了衣裳,走到南边窗前伸手推开菱花窗。曼瑶在前一闪而过,留下一句轻的几乎听不清的话。

“娘娘,都处理好了。”

三日后,孙嬷嬷进宫。

与她前后进宫的,另有苏家的几位女眷。——苏皇后病重了。

福姐儿身体抱恙,这回没在坤和宫侍疾。赵誉对她的身体很是看重,叮嘱顾太医专心替她调养。

七月末,苏煜扬回京,拖着瘦骨嶙峋的孱弱身躯,穿了宽大的官袍入宫回事。

赵誉在南书房见了他。

苏煜扬将账目册奉上,一笔笔的解释说明赈灾款银的去向,睿王陪坐在赵誉身边,不时补充两句,赞苏煜扬如何心细如尘,如何足智多谋,如何能力出众。

豫南十八县赈灾情况良好,河堤已在睿王和苏煜扬的监督下得到修缮,灾民损失皆有补偿,死伤情况不重,四窜的流民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不得不说,苏煜扬这一仗,打得比先前阳韵关剿匪更漂亮。

赵誉龙心大悦,不日便下旨晋升苏煜扬,保留詹事府少詹事一职,加封子爵,赐府宅并京郊田产千顷。

睿王去后,赵誉单独留下了苏煜扬,在窗前邀其对弈,漫不经心地道:“谨嫔近来身子不大好,苏卿有空,不若去劝劝她。”

苏煜扬才从豫南归来,直接在衙署换了衣裳就来面圣,京城发生的许多事他还来不及听说,愕然看向赵誉道:“谨嫔怎么了?”

“谨嫔错吃了东西。”赵誉执黑子,在边角落下。

苏煜扬抿了抿嘴唇,知道赵誉绝不会平白说这样一句话。

他当即起身拜下去:“微臣斗胆,能不能请皇上准予微臣见一见谨嫔?若不方便,问一问谨嫔身边服侍的人也好。”

赵誉淡淡一笑,扬手招来黄兴宝:“带苏卿去紫宸宫。”

福姐儿不肯见苏煜扬。他在廊下候了许久,才等到曼瑶端着水盆从里头出来。

茶房内,曼瑶咬牙道:“三爷不知,近来为着大爷的事,家里几回进宫,叫十姑娘去求皇上,十姑娘不敢,大奶奶和皇后都有些生气,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岳凌,无事就要折腾姑娘。一会儿说皇后痰气重,叫姑娘捧着盂盆跪在帐外伺候,一会儿说躺久了怕骨头疼,叫姑娘揉按,常常回来,膝盖也疼,手指也酸,还要打起精神伺候皇上,又要强颜欢笑,不叫皇上知道她受苦。”

苏煜扬手掌在袖中攥成拳,半晌说不出话。

曼瑶又道:“这还不止,那光华公主无事就要来吵闹一番,砸东西,骂人,从没把姑娘放在眼里。姑娘哪好跟皇上告状?那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有苦只能自己咽。虽是住在紫宸宫旁人不能来扰了,却禁不住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和光华殿下啊。奴婢在旁瞧着,真是心疼。三爷,外人欺辱姑娘便罢了,如何却是自家人作践姑娘?”

苏煜扬愧得垂下头,甚至不忍再听下去。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进宫这条路艰难不易行,可初时他也抱了几分侥幸,觉得自己的胞妹不会亏待了闺女。如今瞧来,是他错了,错得离谱。他和那人唯一的骨血,正在被苏家的其他人欺辱作践着。

曼瑶又道:“皇后娘娘如此相待,姑娘心里大抵有数的,宫里头那些女人也记恨着姑娘专宠,也是了,自家人尚未把姑娘当回事,旁人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光靠皇上一人宠着,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三爷,姑娘真苦!”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奶奶是多温和的人啊,姑娘的性子和奶奶一般,那般的容貌,本该是被好好地护着的,过着这样的日子,却连怨都不敢怨……”

“若非王夫人前番派人来报信,孙嬷嬷和她儿子说不定已糟了什么……”

苏煜扬一言不发,也不看曼瑶,他提步朝外走,对曼瑶在后的呼唤恍若未闻。

苏煜扬回到南书房,赵誉还在里头。

他伏地跪拜下去,头深深地垂下,眼泪漫在眼底,难过得直不起腰。

赵誉抿唇含笑,假作讶异地问道:“苏卿这是做什么?”

苏煜扬默默垂头,一语不发。

赵誉手上拿了本折子,“挞”地一声掷在苏煜扬面前。

“苏卿向有才干,朕有一事,悬而未决,想问苏卿有否良策。”

苏煜扬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地上那奏折上头,几个熟悉的名字。

赵誉敲了敲桌案,轻声道:“苏家一门忠义,旧年襄左之功,朕一日未曾或忘。今朕有难,若苏卿愿再助一臂……”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投出淡淡的目光瞥视着苏煜扬。

这不是个简单的决定。苏林联姻数十年,关系盘根错节,林家若倒台,苏家就只是个空有富贵的壳子,除却百般讨好赵誉求得生存,再没旁的法子立足世间。

这决定不仅仅关系到他自己,更关系到苏家一门……

苏煜扬闭了闭眼,想到迎着晨曦,他在昏暗的车马中对福姐儿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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