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里,钟同学,你知道,老爷子不喜欢我的,以后我死掉了,变成鬼,还要被他骂……多惨啊,我想和爷爷一样,葬回我们崇义老家,爷爷在那里孤零零地,就连我爸也葬在香港公墓,没人陪他,爷爷带大我,现在我也该去陪着他了。”
“……好不好?”
“好。”
“以后我走了,我就在天上等你,你又不是孤零零的,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钟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笑得羞怯,“我只记得钟同学、钟同学,努力不忘记这个就够辛苦了,可他叫什么名字,我又忘了,可不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啊。”
“……”
昭昭啊,又忘记了,又搞混了,比小孩子还要迷糊的老人家。
钟邵奇定定看她,笑笑,轻轻擦拭通红的眼圈。
许久,他轻声说:“他叫钟绍齐。克绍箕裘的绍,齐家治国的齐。”
“啊,这么奇怪,克哨机球,齐家治国?”
“不是那个哨,”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是昭昭的昭,没了太阳,加上绞丝旁,介绍的绍。”
“哦——”
她恍然大悟。
“那下次我不会记错了,谢谢你啦,老头子。”
镜头的最后一个剪影。
是满头白发的钟太,眼睛弯弯成月牙,夕阳残照,洒落她衰减眉眼,而她仍然那样专注、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后来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张记录最后恩爱时光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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