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世界旋转颠倒，漆黑空洞的双眼里，只映着一幅挂在墙上，在射灯下反射着微光的画。

那是一幅抽象的现代画，线条看似张狂凌乱，却又在隐约间，勾勒出两具纠缠不休的胴体。

这幅画落在应书青苍白的眼中，那些挥洒自如的线条逐渐拧成一根粗长的绳索，如长蛇一般向他蜿蜒而来。

绳索缓缓地爬上他的颈项，在上面缠了一圈又一圈，而后瞬然绷紧向外拉扯，将他那颗面目表情的头颅，从麻木的身躯上一寸寸地拧下来。

令人窒息的漫长痛苦从回忆里一点一滴地渗透而出，它们刺激了应书青的神经，让他从不堪回首的旧梦中清醒过来。

三十二岁的应书青平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眼睛，但在他模糊的眼帘里，依旧残存着梦中的景象。他看见那年的自己失魂落魄的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憔悴到不成人形，而沈明阳一直在旁守着他，跪在自己空荡荡的躯壳面前，泪流满面地乞求着一声原谅。

原谅……

梦影悄然散去，应书青的双眼逐渐清明，微弱的天光从窗外透来，驱走昨日的黑暗，带来眼前的光明。

应书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散走溢满胸腔的苦涩滋味，之后却又轻轻地颤了颤唇角，带起一抹悲凉的笑意。

是啊。

你自始至终只认为自己犯了一个错，却从未想过，它足以毁掉我的一生。

第三十章

应书青彻底清醒后，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他在床上困难地翻了一个身，看见倒在地上的空酒瓶和睡在在懒人沙发里的舒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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