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路边。
燕睿脸上也挂了副硕大的墨镜,看见头车过来立马跳了一下,用胳膊比了大大的心:“这边!”
“她倒是不嫌丢人。”闫学柯从后车跳下来,推着许衍和谈羽往前走,“来来来,欢迎许大师和他的缪斯。”
还好没安排红毯鞭炮的戏码,许衍安全地走进了之前的书法教室。
教室是他亲手布置的,这几个月做过几次调整,但原有的大框架还在,起码墙上的“墨宝”落款还都是许衍。
还有几个学生在练字,看见许衍立马闪起了眼睛。
今时不同往日,几个月前,许衍还是卖字里写得不错的,现如今,他的字已然和无法用金钱衡量挂在了一起。
有个学生是他手把手教的永字八法,他过去看了眼,正在习颜体,已经写得有模有样。
这么一看,小孩子们的天性再压不住,都要许衍去看他们的字。一个许衍分不成八瓣,他笑弯了眼,穿过人群去找谈羽。
谈羽掌心向上,另只手的两个手指迅速从这头跑到那头,表不能久留、要走。
看许衍点了下头,他倒退着出了门,站在门外缓了会儿,才熟门熟路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已经有人了,高梦九戴了双拳套在做热身,看他进来也没给正眼,只冷哼了一声。
谈羽从镜子边捡起双拳套也戴上,在沙袋上试了试,问他:“不欢迎你的新同事吗?”
“一切还没定,像你这种到最后关头反悔的,我见了能有一万个。”
沙袋被打歪了,谈羽把它扶正:“我不会反悔的。”
“那要是你那位许老师不同意、不接受,你还会那么坚持吗?”
“梦九。”谈羽又击了一拳,没看他,径自说,“坦白讲,我的选择和他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区别是,到了新地方,我带的是想念还是遗憾。”
高梦九不想和他争辩,翻身上了拳击台,挑衅地歪了歪头。他能做谈羽的老师,能力和经验都要高很多,第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颧骨上。
好像只是为了打这一拳,高梦九得手就离,摘下手套比了个中指:“渣男语录的第一百零一句!”
他的力道不轻,谈羽立刻就尝到了在嘴里扩散开的铁锈味儿,他也回了个中指:“单身狗你懂个屁。”
“我懂个屁?”高梦九叉着腰,颇鄙视地看着他,“胆小鬼,伸头一刀,缩头还有一刀,你一天不说,我一天看不起你!”
谈羽伸开腿,从兜里掏出包烟闻了闻:“你不知道,我是在一个放到平时根本不会进去的烂俗小院见到的他,门口坐着鸡,院子里的小路陷了一半,他的衣服和鸡的衣服最多隔了十公分,飘着一样的香味。”
“他不一样,他有真诚、胆量和爱,他什么都不怕,但并不意味着他刀枪不入。”
“梦九。”谈羽捂着脸叹了口气,“我不足够让他为我去变动,可我想,你明白吗?”
高梦九的回答非常简洁,仍是中指:“渣男语录第一百零二条,你就带着烂颧骨去见他吧!”
第三十六章
晚上的欢迎宴定在了新区,谈羽对着镜子犯了半天愁,只得顶着张伤脸去见许衍。
后视镜恰好能把颧骨上的新鲜伤口框在中央,再遇上晚高峰,足足四十多分钟,只要他换一下视线,铁定能瞄到自己的伤口。
伤口其实也是非常无所谓的一件事,谈羽仍然不知如何开口。
有时他也纳闷,许衍是再好不过的人,人格完整、情趣高尚,有什么话都能同他敞开了讲。可偏偏要说出口的是离开,几乎无从开口。
他有些生气,是对自己。
新区地皮贵,连停车场都是见缝插针。
本来多的心绪都被占住了,现在又要停进极狭小的车位,谈羽生着闷气把车倒进去,最后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伤口,去了微信里的楼层。
许久没来这样的场合,谈羽刚进门就觉得要聋,又奇迹般地重新找回了过去的节奏。他不停推开送到自己面前的酒,好不容易才挪到许衍旁边:“堵车,来晚了。”
许衍喝酒一杯就能上头,喝醉却不易,经常晕晕乎乎一整晚,脚却永远悬在底线上方。他此刻也有些晕,看了半天谈羽才对上焦,没来得及笑就皱起了眉:“脸脸怎么了?”
“和梦九吵架了,技不如人。”
许衍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吵架也输了吗?”
“也输了。”谈羽把他手底的酒挪开,“方方面面都技不如人。”
已经微醺的人思路都是散漫的,许衍挨着他摇头晃脑半天,总算是揪出点头绪,扒拉着他的耳朵急着说话:“我今天说了,我说,我许衍就是抓着毛笔长大的,我写了这么久的字,恨了那么多年,不是为了更远的事……就是现在,当下!此刻!我是一个年轻的书法家……”
稳住身子实在辛苦,他干脆彻底靠在谈羽身上接着说:“我有谈羽,不一样了。”
谈羽问:“怎么不一样?”
“安心。”许衍用力很大地捶了一下胸口,“许老师爱你啊,你不知道吗?想起你,哪里都是满的。”
现在连谈羽都满了,他做了个深呼吸,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许衍指手画脚道:“不过你也有错的地方,我高潮时分两种情况,有时不蜷脚趾,你片面了。”
所有的满都烟消云散了,谈羽捂着许衍的嘴打量了一下四周,掌心立刻有柔软滑过。再旖旎,他也生不出半分多的想法:“许老师,咱们换个地方可以吗?”
许衍正正经经地直起腰,点头道:“楼上有客房,我找学柯要房卡。”
确实得找闫学柯要房卡,谈羽哄着把他领到楼上。
说是一回事,真到了床边,许大师除了赶快睡觉也没多的想法。他还记得道了声晚安,自己乖乖地关掉了床头的灯,埋进被子立刻睡了过去。
只剩下谈羽哭笑不得坐在床尾。
许老师难得磨人,谈羽没习惯,手忙脚乱后的疲意也追了上来。
虽说没有跨越再多的时区,但两人也是坐了十数小时的国际航班才回来的。他想多坚持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在床的另一侧也睡下了。
第二天,谈羽有生物钟,早早就醒了过来,没想到许衍居然更早,而且已经起了。
宿醉的许老师衣冠不整,正对着茶几捶胸顿足,只听见他醒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耳根就红了——看来是没忘了昨晚的事。
谈羽觉得好笑,向他伸了只手:“许老师,还满吗?”
看在这是缪斯伸来的手的份儿上,许衍爬过去牵住了:“不满了,甚至想戒酒。”
谈羽笑着拽了他一把,两人相互配合,总算是拥坐在了一起。
颇浪漫的晨起气氛还没维持三秒,谈羽昨晚放在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