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茫茫,凉风萧萧。
殷瑢心头的血渗透衣袍,一路蜿蜿蜒蜒流下来,滴落在潮湿的青石板上,丝丝缕缕的晕开去。
他忍着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缓缓蹲下身来,执过乐正萱的右手,那手心里有一块碎瓷片,瓷片的边角扎进她的手掌心里,嫣红血水像那红梅初绽,绽放在那样细白的肌肤上。
她用着这块瓷片挖掉他的胎记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受了伤。
殷瑢将这嵌进乐正萱掌心里的瓷片拔出来,丢到一边,撕下一截衣袖一圈一圈的为她包扎止血。
他的动作很娴熟,像是因为自己受过太多次的伤,所以自然而然对这些紧急处理的方法也都了如指掌一般。
那时的他才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却已成长得比谁都要冷静而深沉,一腔城府里装下了太多的隐忍,面上便一直都是冷漠疏离的模样。
就好像他此刻分明是在细致温和的为着他的母妃止血包扎,可他那沉沉如渊的眸光里却看不见任何与温暖相关的情绪。
也不知到底是这一天的风太冷,还是他的眸光太凉,乐正萱忽然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由用力挥开了殷瑢的手,眼底的泪争先恐后疯涌出来。
“你去死!你去死——!”
乐正萱哭喊咆哮着,又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影子的尸体抱进自己怀里,头顶簪花跌在地上,连带着那一头云鬓也跟着一起散落下来,被雨雾润湿,丝丝缕缕黏在肩头,如此狼狈,哪里还有半点王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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