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妄公子叫的是自己,他晃了晃手中的地图。
绿枝道:“去檀雪城的地图?”
无梦点点头。
“你当真不和我说话?”
无梦看着她,抿紧了嘴唇。
绿枝哼了一声,道:“那你就跟着这幅地图回家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无人,又咬牙转过身:“你这呆子!那老顽固说不许在村子里说话,现在已经离开村子了,难道你还要听她的?!你这人看着挺聪明,怎么竟这般古板!”
朱楼看戏一般乐道:“生气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无梦思忖片刻,愧疚地低下头,道:“绿枝姑娘,俗话说入乡随俗,族长发话,不敢不从。而且在下是你带进村子的,若是不守村规恐连累了你。”
绿枝面色稍霁,嘀咕道:“族长可疼我了,才不舍得罚我。”
无梦道:“依绿枝姑娘所说,可是这地图出了什么问题?”
绿枝撅噘嘴,不高兴道:“就知道关心你的地图。”
朱楼偏了偏头,见她两颊微红,眉宇中带着一丝埋怨,情态羞涩,显得十分可爱,忍不住道:“呆子,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无梦的目光完美诠释着“正直”二字,非但没有任何的触动,居然还很严肃,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对他心有所属的妙龄少女,而是正在给他传道受业的先生——还是最古板的那种。
绿枝随手揪了一丛草叶在手里绕着:“这檀雪城若是能靠地图找到,恐怕早就闹的天翻地覆了,又怎么会二十年都无人知晓其在何处?”
“这么说,绿枝姑娘知道怎么进去?”
绿枝不屑地仰起头道:“自然知道。”
无梦咳了一声道:“那……可否有劳姑娘带路?”
“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绿枝解下脖子上的那颗玉珠子,道:“不知妄公子刚刚向我鞠躬,所为何事啊?”
“咳咳咳……”无梦咳的极用力,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企图遮去朱楼的大笑声。
绿枝半嗔半笑地瞪他一眼,将玉珠子按在那大石头上的‘芷’字的短横中央,低声念了两句,地上便漾开一口大井来,井口八边形,井栏上雕着昨日见过那种半开半闭的芷萝花,井中有阶梯向下。
无梦探头去看,见那井深不见底,阶梯延伸向下,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由得有些担忧。
绿枝见他这幅神色,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替人引路,妄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带我一起下去?”
无梦道:“之前劳烦绿枝姑娘,非逆已是万分过意不去,又怎敢让姑娘再卷入其中。”
绿枝转头道:“玩笑话罢了,檀雪城需由女子引路,却只有男子能进去。”
无梦道:“绿枝姑娘,你几次相助,此恩已是难报,非逆是个俗人,唯有一俗物聊表谢意。”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锭金子递给绿枝。
绿枝:……
她凝视着那一小锭金子,笑道:“我不要这东西,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梦问道:“何事。”
绿枝偏了偏头,轻声道:“平安归来。”
无梦飞快冲她点了点头,转头却发现朱楼不见了。
绿枝小声道:“你到底懂不懂啊……”
井底传来空荡荡的声音:“呆子,你赶紧带着绿枝姑娘离开这里,能抱得美人归,也算不白走这趟,我们就此别过吧。”
无梦连话都没有听完就纵身跳了下去,他速度飞快,三下两下追上了前面晃悠悠往下飘的魂魄。
绿枝目送无梦走下阶梯,在井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不见里面的声响了,她怅然转身,将“芷”字上的玉珠子拿下来,挂回脖子上。
绿枝才走了几步就被一双白鞋挡了去路,她顺着那白色的鞋子抬头看去,只看到那人淡色的薄唇便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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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楼!”
朱楼扭头,见无梦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奇道:“你不去和美人作伴,跟着我做什么?”
无梦半天才把气喘匀,哀怨道:“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我多害怕啊……”
“人家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无梦委屈地撇嘴,眼圈都红了:“她们一群陌生女子,我也不知道她们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尤其那个族长,可吓人了……”
朱楼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鸟语花香皆不闻,身后的阶梯都消失了,井口竟是一轮明月。
朱楼叹了口气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无梦扭头往下走道:“我对绿枝姑娘并无此意。”
朱楼一路上不断的拿眼角瞟无梦,无梦被瞟的实在受不了,终于问道:“你一直瞟我做什么?”
朱楼道:“你之前说有女子拿花砸你,我实在不懂她们为何拿花砸一根木头。”
无梦拿掉斗笠,亮出他金色的瞳仁,满脸无辜道:“我也不知为何,你说呢?”
朱楼嫌弃道:“你最近真是越发嚣张了……”
“不敢不敢。”
井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很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朱楼道:“你的火柴呢?”
“哧”地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点莹蓝色的火焰,无梦小心翼翼的捧着指尖,一人一魂借着这点光继续往下走,走了一会儿,无梦道:“你有没有觉得光变得越来越暗了?”
朱楼道:“你的灵力不支?”
“不是……”无梦将手指靠近井壁,感觉这处的井壁比上面距离自己远了不少,那点灵力已经照不清了,朱楼探头向下看,阶梯延伸向下,被埋入黑暗中,仿佛了无止境。朱楼将一只手搭在无梦的手腕上。无梦指尖的小火苗一下子窜成了火把,将周围都照亮了,只见面前的井壁上刻着细细的纹路,沿着纹路看去,从他们面前开始,蔓延至整圈井壁,汇聚成一朵巨大的,半开半闭的花,纹理深刻细致,并无半点磨损,只靠近火把的那部分比其他地方淡了一些。无梦将手稍微向左移了移,右边纹理恢复,左边的又淡了些,
朱楼若有所思地飘到井壁边,将燃着灵力的手掌轻轻搭了上去,结果他手掌附近的纹理一下子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朱楼道:“原来如此,我们白白走了这么多阶梯。”
这口井从上到下呈现出一个喇叭形,想来越下面阶梯离井壁就会越远,而且没有回头路,到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困死在这井中。
朱楼双手发力,顿时莹蓝色的光大盛,灵力如火焰般燃烧开去,井壁上花朵的纹理随之迅速消退。这怪异的阵法仿佛一个拥有巨大胃口的妖物,朱楼只觉得双掌间的灵力迅速流逝,不得不用更多的灵力去补充,那井壁却不知飱足,几乎把他整个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