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男子打扮,粗布短衣扎个马尾,像个普通的农家小子。
刚出了城门就遇到了总是给她送信的小厮,这次送来的像是字画,用防水的皮子卷着,她不及拆开,想着到了休息的地方再看!他送来的哪怕只言片语,也令她心里欢喜万分。
等从临州回来,她就再也不出去乱跑了,守着她的小店,静静的等着他!她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冰冷在一点一点的融化!她愿意等,等有一天能真正走到他的心里去!
一路上总是能看到老弱病残相依相扶着向帝都的方向去,沿途很多农田都荒芜着,这时候本应该是麦芽泛青的季节,奈何青壮劳力都被征去打仗了,真是可惜了这几场大雪,来年不定又是一场饥荒。
天气愈加冷的入人心肺,快马加鞭行了几日,雪夜路难行,暂且在霍州稍作休息,等天亮了,再走两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临州了。
灯烛微晕,她的轮廓影影绰绰的映在墙上。
小心翼翼的打开皮子,果真是一幅字画,画卷慢慢拉开,画的是皓月当空下马背上一个男子拥着一个绢帕蒙眼的女子雪夜前行的情景。她不懂画,细细抚摸之处却倍觉温暖,将画卷用皮子重新包裹好,捧在心口处开心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的等待算是等来了回应吗?
天将微亮的时候,她便起身出发了,世道太乱,早去早回。还有十几天就是除夕了,她请裁缝做的月白衣裙应该也差不多完工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就穿着那月白的颜色去见他,她不在乎他心里还有谁,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已是知足。
牵着马从客栈的后院出来,走在长长的窄巷子里,理理马儿光亮的鬓毛,自语着:“马儿呀马儿,呆会儿我们要快一些到临州”
刚要转弯出巷子,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挡在了前边,谁停的马车,这样挡路。她侧身挤过去,看到的却是几个壮汉拖着一个很大的口袋正往马车里塞,袋子里约莫像是人的身形。显然谁都没料到这样冻死人的天气会有人这么早在大街上闲逛,两边的人皆是一怔。
烛心吞了口口水,紧张道:“我,我什么也没看到”说罢想要退回巷子,马车小窗子上的帘幔突然掀了起来,烛心瞪大了眼睛,“栾华?”
栾华看她一眼,落下一句:“将她一起带走”
烛心知晓不妙正想大喊“救命”,后颈一痛,已然失去了知觉。
马车风驰电掣般的急行出霍州,向西南梁军的大营驶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有个布衣男子手持银针正对着她的眉心,烛心本能的向后退去,正想问他为什么扎她,仔细再看:“你,你不是辛夷的那个师祖吗?”
江蓠收起银针:“我到霍州定药材,天晚了就住了一宿,谁知竟然被虏劫到了西梁大营”
烛心惊问:“这里离临州多远?”
“倒也没多远,你不好好在龙城呆着,来这三军对垒之界做什么?”
烛心不知道他是否可信,瞎编道:“快过年了,我想来看看辛夷”
江蓠摇摇头:“你可真是闲的发慌,自寻死路”
烛心突然发现自己的行李不见了,急的四下寻找,江蓠道:“都被梁军收走了”
旁的东西也就算了,只是那副画得想法子要回来,她跟西梁无冤无仇,此次实属无妄之灾,早些时候是奚落过栾华几句,他一国帝王,总不该为这几点小事计较吧!
正思量着,进来个婢子要带烛心出去,这征战军营怎会有婢子?这西梁的君主竟这般骄奢,还打什么仗呀。
婢子将她领到一座颇为宽敞的营帐,帐子里的案几上有女子梳妆用的东西,西南角摆着个简易屏风,屏风里传来细细糯糯的说话声。
婢子道:“娘娘,您还是别起来了”
烛心暗觉可笑,行军打仗还带着妃子。
又听到一个虚浮无力的声音:“好吧,你去请她进来”
绕过屏风,见床榻上半倚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她面色苍白,浑身浮肿的厉害,烛心仔细端详了半天方才认出来,这不是当日在西梁帝都见过的宇文秀么,她这是又怀孕了?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不认得我了?”
“不,只是你现在怎么?”她看着她的身形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宇文秀摸着肚子气息有些跟不上:“这一胎乃是双生之子,所以格外辛苦一些”
烛心不禁皱起来眉头:“你上一胎才生了多久?这也太伤身体了”
她的神情颇为难过:“你们走后没多久,我就不慎小产了,身子调理了半年多才又怀的这胎双生子”
烛心嗔怪:“不在深宫安胎,怎么倒在这军营里,行军辛苦岂是有孕的妇人能受得了的”
她心中强忍悲痛:“我若孤身呆在深宫,只怕这一胎还是难保,上官家又为陛下诞下一个小皇子,我若再不争气些,宇文家在朝堂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
烛心蓦地明白,想来又是一出前朝夺势后妃宫心计。
见烛心呆愣着,又道:“你包袱里的那副雪夜夜行图是亦哥哥的手笔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见到了?画呢?”烛心问道。
“画”她略有迟疑
“画在送往龙城的路上”栾华带着江蓠进了帐子,很是恭敬的对江蓠道,“请先生为内人诊脉”
医者仁心,江蓠竟没有在意他们的身份。
烛心忍着怒气,静静的等着诊完了脉,又下了药方。
江蓠嘱托道:“有孕之人最忌忧思过甚,若想药石治本,病人就得听话”转而又对栾华道,“脉也诊了,方子也下了,还请陛下遵守诺言,放我回去”
栾华道:“久仰神医大名,此前多番派人去请神医入我麾下,神医都是以性本爱丘山为名多加拒绝,此时却入了北黎的军营,这该如何解说?”
江蓠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只因门中有个小辈效力于陇西王麾下,我这个做师祖的总不好袖手旁观,况且陛下的大敌是北黎的萧家军,并非陇西王,我这也不算与陛下为敌吧”
栾华冷笑道:“还请神医回去后能对陇西王多加劝导,让他早日同意与我联手对抗北黎皇室,事成之后他自做他的北黎帝王,我只要这西南十城”
江蓠略一抱拳:”多谢陛下放行,您的意思我会带到”
眼见着江蓠出了帐子,烛心急忙借口嗓子有些难受想向神医讨个方子,追了出去。
一把拉住江蓠低声问:“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江蓠双手一摊:“我就是个江湖游医,拿着镰刀割药草还行,让我提着刀带你闯过这千军万马,我没那个本事”
烛心急道:“那你,那你一定要让鸿烈想法子救我呀,我此次来……”她心急之下又不便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