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就知道她先前差点死掉都是因为周旷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了。他什么都顺着她,所有的后果他来承担。只要她活着就算帮了大忙了。
云府上下不敢再提皇宫里的事情,不敢提到南邑两个字。
“决定了?”云霁放下笔,抬头看着云月。
“定了。”云月说。
“三叔和三娘……”
“同意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云霁叹了口气,说:“这些职位,挑一个吧。”
云月随手指了一个。
“听说朔渊已经好几天不肯见你了。”
云月淡淡笑了笑:“大哥总觉得我去了就是死了。”
“比死了好一点。”云霁说。
云月站在云深书房外,等了半夜。
云深终于打开房门,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屋。
“大哥,二哥送了我一把短刀。”云月对云深说,“你就不送我点什么?”
云深负手背对着云月,握了握拳,没有说话。
“那我可走了。”云月笑道。
云深缓缓转身,看着云月半晌,敛了眸光说:“我这么好的小妹,怎么他就不心疼呢?”云深呼吸不稳,似乎疼痛难忍。
云月再也笑不出来。
“你怎么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呢?”云深说。
“大哥,我总会回来的。”云月说,抹掉还未流出眼眶的泪水。
云深抬起手,云月自然而然走近他。云深的怀抱很温暖,云月却一直哭个不停。
最后云深拿出一个锦盒给云月。云月打开一看,是一双靴子。
“该送的,他们都送了不少。这双鞋,是你嫂子做的,里面缝了绒皮,很暖和。”
“大哥,娘为我做了好几双鞋了……”
“……”云深默了一瞬,“那你也给我带着!”
早朝时,云霁将论功行赏的名单呈给周旷珩。第二日就要封赏了,周旷珩晚上才看见折子。他一个个看过去,都非常合适。
看到最后,云月的名字跃入眼帘。周旷珩僵住了,片刻后将折子用力摔在了地上。
“把云霁给朕叫来。”周旷珩登基后第一次发火,吴缨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跑到云府去传云霁。
云霁出门前,去见了云月一面。
“这是最后的机会。”云霁说。
“这是最后一道阻碍。”云月说。
“云月!”云霁皱了眉。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云月冷声说,“这是你欠我的。”
在这之前,云霁都没有接受云月要去北疆的事实。因为过了周旷珩这一关她才走得成,可是现在,这一关,她要他帮她过。
“你可曾想过,我也是不希望你去送死的?”云霁叹了口气。
“谁说我要去送死?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相信我。”云月有些烦躁。
云霁冷哼一声说:“我成全你,你最好活着给我们看!”
☆、乌夜啼三
云霁进宫,见到周旷珩。地上的折子还没捡起来,他亲自捡了,折好,放到案上。
“参见陛下。”云霁下跪,参拜。
“怎么回事?”周旷珩问。
“陛下问的何事?”
“北疆军驻示黎镇都督,为什么是她?”
“因为职位空缺,云将军适合。”
周旷珩拿起折子丢到云霁身上,怒不可遏:“为什么是她?”
“陛下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云霁仍旧不紧不慢。
“你们以为朕为什么留着云家,云家军?她什么都不要了是吗?”周旷珩说。
虽早已猜到周旷珩留着云家的原因,但云霁没想到他就这样说了出来,威胁的意味明显。
“陛下以为,云将军适合什么职位?”云霁直接问。
周旷珩握了拳,想到云月命都不要了,就要离开他。他想杀人。
“下官换个问法吧。”云霁说,“陛下想让云将军心甘情愿留在京城,还是被迫留在京城?”
云霁拿出谋士的姿态,一步步引导周旷珩,这些东西,他拿手得很。
“自然是心甘情愿。”周旷珩说,明知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还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云霁抬头看着周旷珩,终于可以和他平等交流了。
“想必陛下认为云将军最适合的职位,应该是,皇后。”
周旷珩眯了眼看着云霁。
“可是云将军不可能答应,陛下也不可能说服她。”云霁丝毫不怯,“陛下可知云将军到底要什么?”
周旷珩不说话。云霁只好接着说。
“下官也不知道。可是下官知道她不要什么。云将军不要皇宫,不要看着陛下娶别的女人,不要为了陛下变得疯狂。”
周旷珩浑身一震。
“这些事本该由陛下亲自发现,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云霁说。
“朕不会娶别的女人。”周旷珩说。
云霁看着周旷珩,不怀疑他此刻的诚心,可是。
“陛下做得到吗?”
周旷珩看着云霁,眼里怒火翻涌。
“你不信?”
“下官信与不信不重要。”云霁说,虽然他确实不信。
“是她不信。”周旷珩脸色一片灰败。
“陛下若是强留。且不论云将军会做出什么事来。即使她留下来了,陛下娶了她。可谁能保证,时间长了,陛下不会厌弃她?”
“朕保证。”
“陛下现在除了保证,还有什么能让她相信?”
周旷珩又想杀人了。
“与其做无谓的承诺,陛下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云霁终于提到点子上,他之前没想到要用这招的。谁让这陛下的弱点如此明显呢?
周旷珩皱了眉。
“等陛下除了承诺,还能给她看别的东西时,便是成功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不信朕,不愿与朕一同面对。”
“非也,云将军不止不信陛下。她还不信自己,不信朝廷。或者,她太相信历史。”历史上,从未有一位天子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她为何不能留在京城?”
“这本就矛盾,若是她在,何谈破釜沉舟。”云霁说,“陛下不如赌一赌,输了,留彼此一段美丽的回忆。赢了,便是一生喜乐。”
“朕若是不赌呢?”
“那此战,陛下便是必输无疑。”云霁直言,“因为,陛下的弱点太明显了。只魏归一人便能让陛下和舍妹不得安宁。”
“魏归是郡主,其父有兵权,至少现在还不能轻易动她,而云家什么都没有。陛下已经登基,不可能真的不顾朝野,除非,陛下无所惧。所以,让云将军远离京城,乃是下策中的上策。”
周旷珩沉默了半晌,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似乎在做一个关乎天下苍生的,无比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