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一说我爹娘当年的事。看他们是不是看病欠了一屁股的债,是不是把老陈家的家底子都花得一干二净!”
陈萱一提魏老太爷、魏老太太,陈二婶当下便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哭嚎嘎然而止,陈二婶子抹抹没有半滴眼泪的眼睛,蹭的自地上蹿起来,虚指着陈萱叫骂,“那也没你的份儿!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分老陈家的家产不成!”
陈萱这几天就想着如何压服叔婶了,早肚子里排演了百八十回不止,当下她也不恼,淡淡把魏年教她的话说出来,“我想不想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现在能不能?我原没打算要我爹娘那一份儿,毕竟二叔二婶养我长大,可你们得寸进尺,没个餍足。反正我爹娘死的早,我就是要,陈家村的长辈也说不出二话!我也不打官司,也不请律师,我就跟村长和咱们陈家管事的三爷爷说,这地我要了,我一亩不取,二十五亩给村里做公产,二十五亩给一大家子分,你看他们是为我做主,还是给你们做主!”
李氏都听傻了。
陈二婶更是脸色煞白直哆嗦,先是气的,倘不是陈二婶年轻,就她这打摆子的样儿,非得气厥过去不可,之后,想到陈萱话里的法子,陈二婶又是怕了,陈萱说的不假,要是陈萱这么干,就是一大家子里,怕也都要偏着陈萱的。陈二婶是知道村里族里都是什么货色,可是,输人不输阵,陈二婶浑身哆嗦着,连声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颤抖,“有种你就干干试!”
“倒不用我,二婶不也说我掉福窝儿里了,我叫阿年哥出面,包管办得妥妥帖帖的。”陈萱随手自酱缸里捞了根酱萝卜出来,手里的菜刀咚的一声把个酱萝卜剁成两截,陈萱根本没看陈二婶一眼,盯着菜板道,“我什么都不怕,不过,我劝二婶为大妹和大弟想想,你们要想绝我这门亲,尽管绝。五十块大洋,你是休想!你要争这口气,只管来争。”说着,陈萱已是咔嚓咔嚓的把个酱萝卜切成了萝卜丝,然后,把个菜刀随手一甩,刀尖没入案板,陈萱又捞出几个腌鸡蛋,三下五除二的切了一盘子,眼里只当没陈二婶。
李氏见状,连忙拉了陈二婶出门,还劝她,“都是一家人,亲家婶子缓一缓,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呢。”
陈二婶拉着李氏就哭诉起来,“他大嫂子哟,你可见了吧,这一飞上高枝儿,哪里还认得咱这乡下婶子啊。”
咣的一声巨响,陈二婶李氏回头就见魏年踹开门,脸沉的比这数九寒天的天气都要冷上三分。魏年披一件狐狸皮的大衣,襟扣未系,只是虚捻,露出细格睡衣领子里那颀长的颈项,魏年大马金刀的站在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作,“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大呼小叫的!觉也不让人睡!”
陈萱小碎步儿的从厨房跑出来,指着陈二婶就要告状,“阿年哥,是这样,婶子……”还不待陈萱说完,陈二婶一个饿虎扑食的扑过去抱住陈萱,给魏年赔笑,“没事儿没事儿,我跟萱儿说,这过来也不少日子了,看她日子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这就打算回去了。哎,这一走,我就舍不得她,心里不好受。一时没忍住,对不住侄女婿,扰你睡觉了。”
魏年臭着个脸,与陈萱四目相对,眼神交汇,转瞬即分,二人皆忍住心中笑意,魏年转身,砰的关上门,继续回屋睡觉去了。
第49章 陈萱的应对
陈萱经魏年指点, 用五十亩地就把陈二婶辖制住了。
陈二婶回到西配间儿立刻低声破口咒骂, 什么“忘恩负义”“小王八羔子”的话都出来了, 陈二叔正披着自己的老羊皮袄坐炕头儿抽旱烟,抽的屋里云雾燎绕, 说陈二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也是,她如今嫁到魏家,我看, 魏家老太太、太爷,还有魏家二爷, 都拿她挺当回事儿。你还当从前哪,这回行了,钱没要到, 还跟萱儿弄僵了。好容易有这么门好亲,以后咱们娃儿有出息, 要是也能出门做生意, 这大北京城, 有姐姐家帮衬,不比两眼一摸黑的好。你倒好, 为这么五十块大洋, 就把人彻底给我得罪了。”
“行了, 你会说, 你怎么不去说, 坏人全叫我做!”陈二婶忍不住心中怒意,再次低声咆哮,“你不知道那小妮子多可恨。要图谋咱们五十亩地。”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陈二叔一改先时的憨厚面孔,横眉立目的望向陈二婶。陈二婶多想添油加醋的给陈萱添把火,奈何陈萱就在厨下,就是立对质,也能对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陈二婶没敢挑拨,如实说了,陈二婶也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也是话赶话,哎,我也是急了些。我看,她也不是一定要跟咱要地。”
“给我闭嘴!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儿,大哥大嫂去后,我是亲叔叔,我们好好的叔侄,都是叫你这败家婆娘弄坏了!”陈二叔低斥一声,目露狠厉,陈二婶当下一哆嗦,纵如何能言善辩,也不敢多言半句,心下却是冷笑,她就知道她这男人惯会做好人的。如今不过是要拿她作筏子,同陈萱修好罢了。
陈二叔也没立刻就去跟陈萱说好话,一来时机不对,二来他也要寻思一二,怎么想法子把情分续上。陈二叔虽则没有父兄做生意的本领,脑子也转得飞快,陈萱如今的价值,不要说五十块现大洋,就是五百块现大洋,也比不了的。一念至此,陈二叔就后悔,当初说什么也该叫闺女替了陈萱。魏家二爷虽是城里人,到底是年轻的小伙子,没见过世面,陈萱这么粗笨的人都能一来二去的笼络到手,要是换他亲闺女,哪里能有今天这翻脸的事儿?
陈二叔寻思着,早上吃饭时先同魏老太爷说了,这来城里好几天,也看过侄女儿了,想着明儿就回家的事。魏老太爷笑着留客,“你们进城一趟不容易,多住些日子吧。今儿早上你们大嫂子还说,让二儿媳置办些年货,你们一道带回去,也是二儿媳的心意。”魏老太爷只提陈萱,不提自家,可见是要陈萱去做这好人。由此微末小事,亦可知魏太爷人品厚道。
陈二婶一听,顿时心下一喜,没想到,魏家还是要给他们些东西的。她就说嘛,她们夫妻二人也是好几百里地的扛了半袋子花生来的。魏家这样的体面人家,哪儿就真能让他们空手回去。一念至此,陈二婶越发后悔把陈萱得罪了个通透。主要是,她这几天见陈萱依旧是那副哑巴样儿,以为陈萱的性子仍如在老家时一般,没想到,这丫头来城里没个三天半,人倒是变得这般牙尖嘴俐起来。要知她这样的忘本,没心肝,当初再不能成全她这门亲事。不要说亲事,小时候就该直接一把掐死,也省得生气!
陈二叔不愧是与陈二婶做两口子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