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好。”方重衣点了点头,就在原地站着不动,等着她。
苏棠倒了碗清水,特意加进去许多盐,又在卧室和杂物间转来转去,把各种疗效的伤药找齐,再次回转客厅的时候,看见方重衣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像一尊石雕,愣是一寸都没移动过。
“坐下!”她把脚边的竹凳踢过去,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先坐下。
昨夜那般强横把人吃了,此刻,他倒是无比“听话”,一声不吭坐在她对面。
苏棠先用盐水给他冲洗伤口,浑浊的血水被冲刷出来,顺着手心流下。
血肉模糊的伤口遇到盐水自然是剧痛无比,方重衣微微皱起眉,苏棠凉凉看他一眼,道:“痛死你。下次再惹我不高兴,改用辣椒水。”
苏棠隐约看出伤口里还扎着木屑,估摸他又去做了别的事,才把伤口磨成这个鬼样子,猛然就想起早上书房里那把斧子……
“你……你早上用斧子做什么?”她默然看他一眼,提心吊胆开口问。
“嗯?”方重衣浑然不觉她微妙的眼神,抬起眼,一脸无辜,“磨木板,斫琴。”
苏棠恍然大悟,难怪看见琴弦玉轸等部件散落一桌子,他竟不是在弹琴,而是做琴?这爱好倒是很别致……
也很莫名其妙。
一大清早……居然在做这种事。
苏棠心里一边嘀咕抱怨,一边给他涂抹伤药,还故意下手很重,方重衣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经意抬眼,那人隽秀如画的眉目微微垂着,说不出的好看,心头一软,手上力道又变轻了。
美色误人啊。
包扎好伤口,苏棠便不理睬人了,自己去收拾东西。她跨上包裹,又带上方元宝准备走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重衣忽然开口唤道:“棠棠。”
“干嘛,还不走?”苏棠抱着竹篮子回头。不知睡了多少个回笼觉的方元宝终于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它娘亲。
方重衣走到她身边,望着她,认真地开口:“想吃你做的胡桃粥。”
那一瞬间,苏棠几乎没明白他怎么无端蹦出“胡桃粥”这样的字眼,颠来倒去地想才记起,刚刚自己好像挽留过哥哥吃饭,还说煮胡桃粥给他喝。
“侯府那么多好吃的,吃什么胡桃粥啊……”她不满。
方重衣郑重其事望着她:“你不能区别对待。”
她没法子,把方元宝塞进他怀里,便去了厨房。胡桃粥倒是好做,她三两下把食材洗净,通通倒进锅里,没一会儿,清甜的米香便在屋子里四处溢散。
苏棠趁热添了两碗,回了客厅,看见方重衣已经坐在桌边等了。脚下端端正正放着竹篮子,方元宝趴在竹篮子边上,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着。
听到动静,一大一小竟都抬起眼,直直向她看来。
她抿唇,走到桌边默默坐下,把碗推到他面前。
“下不为例。”
方重衣点点头,端起碗,认真吃饭。吃的是山珍海味也好,眼前的一碗粗粥也好,他都是一般无二,举止之间清雅贵气。
方元宝在篮子里“啾啾”咿呀了几声,朝他耸动着鼻尖,方重衣看它一眼,拿了一根胡萝卜干喂给它吃。
两人回到侯府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在拂冬苑焦急等待的小婵听说世子和公主回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长舒一口气,巴巴地赶到别院外等候。苏棠一回去,便看到她在小桥上张望,望眼欲穿。
她心中闪现些念头,趁着方重衣在旁边,故意问:“父母亲那边可有什么话?”
小婵想了想,立刻用力地点头:“侯爷是吩咐人来过,好像说世子总算回了,晚上要一道吃个饭呢!”
与心中所想一般无二,苏棠点点头,道:“那便准备准备吧,半个时辰后我们过去。”
晚饭时,苏棠特意装成一副神思恹恹的模样,侯夫人看在眼里,心疼地叹了口气,心想的是这孩子连日来忧心世子的消息,心力憔悴,昨晚又……便一直欲言又止。饭局进行到一半,她见苏棠用了些银耳粥便不动筷子了,终于还是开口道:“小棠,若是觉着累,便先回去休息吧。”
苏棠微微咳了一声,失措地抬眼,看着侯爷和侯夫人,犹豫不决道:“但……”
侯爷淡淡扫过来一眼,他还有些话,想摊开了和方重衣讲,让苏棠先回去也好。
“没事的,去吧。”侯爷温声道。
苏棠满脸愧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溜之大吉。
先一步回到拂冬苑,她便即刻命令人将大门侧门后门通通都锁上,后山的栅栏也围上,甚至连西墙拐角那个洞都堵住了。
没有她的命令,连苍蝇都飞不进来,还不能把他一个大活人挡外面?
第七十一章 绿豆糖
安排好一切之后, 苏棠放松了精神, 慢悠悠给方元宝喂了一顿晚饭, 便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她从浴房里回来,因为在水里泡久了人有些渴, 一进卧房,看也没看屋子里的状况, 便懒懒开口:“小婵, 我要喝水。”
“好。”身后人低低应了一声, 低眉顺眼地给她倒了杯温茶,苏棠垂着眼接过, 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再颤悠悠抬头一看……
这一看,杯子就呈自由落体运动直直往下掉。
掉地上的前一瞬,方重衣轻巧地接住了, 不带任何惊险或费力的架势,仿佛就是随手一接。
“棠棠,还渴不渴?”昏黄灯光下,他眸色错杂难辨, 唇角是时似而非的笑。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苏棠结巴了。
他目光深邃, 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你应当知道,别院是有密道的, 这里与我的卧房完全相通。”
这么一说她幡然醒悟,曾几何时自己被赶来后院, 在别人面前说他坏话被逮个正着,当时的他神情倨傲,说的是“这里有密道,这么多天你都没发现?”。
如今,那副盛气凌人的神色早以不见,取而代之却是幽深的眸子,蛊惑而危险的声音。
她心头一凉。这里正巧还就是昨晚她坐的地方,方重衣轻悄悄走来亲她,把灯灭了,把门也锁了,似曾相识的情景让她有了不祥的预感,倏地站起身来,一边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