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我的手？”

“这不是晚上吗，远远看过来，人家以为你是个女人。”

文森特咬着牙，只是现在不能再发脾气了。

“先说好了，如果我不想出柜，你不能把我推下楼。”

文森特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你以为今天以后，你还能在柜子里躲着？”

“圆个谎就好了，反正疯疯癫癫的艺术家不止你一个。”

文森特觉得亨瑞又恢复了天真和愚蠢，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居然以为大家还不知道吗？他要怎么圆谎呢，就因为艺术家疯疯癫癫的，就可以和这个人划清界限？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柜？”

“不知道，也许十年八年吧，你等得了吗？”

“呸，那我可等不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和家里闹翻呢？你自己没处理好家庭关系，就想拉我下水吗？这样做可太过分了啊。”

“我也不明白，你的家人又没有用经济制裁的手段逼迫你，你为什么不能出柜？”

“我不想伤害他们。”

“可是他们在伤害你。”

“我宁肯是他们伤害我，也不想我伤害他们。”

文森特觉得，亨瑞的大男子主义已经无可救药，跟他的粗鲁愚蠢一样，可是他现在离不开他了，各种层面上的离不开。

“还有，别再说出柜这个词了，我不承认我是同-性-恋。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没错，我承认，可是那也不代表我是同-性-恋。”

文森特朝着一个没人看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他想你就死撑着吧。

都是上帝的错

亨瑞把文森特带回了家，虽然这次绕过他了，但是并不打算原谅他。他要求文森特搬过来住，平时出门也不能太招摇，总之不能在大街上手牵手走路，尤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又亲又摸的。另外在他没有明显良好的表现和悔过之心以前，今后的家庭聚会一律不许参加，直到亨瑞觉得他可以参加了才能参加。

当天晚上，亨瑞躺在床上看着挂在卧室墙上那副画气得肝疼，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虽然画中人没露出脸，可是他知道那是自己。

他质问文森特：“你画的是我？”

“惊喜吗？我画了很久。”

“我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你就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还有一个玫瑰纹身？”

“你美得就像玫瑰花瓣。”文森特说着就要来捏他。

亨瑞觉得他和文森特没法讲道理。

他没有脸面打电话去和叔叔解释，而且这种事情，解释就是掩饰。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叔叔没想到那上面去，并不认为文森特和自己是这种关系，或许叔叔只觉得文森特是个疯疯癫癫的艺术家。他决定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静静悄悄地就过去了，假使叔叔问起来，他可以矢口否认。

文森特老实了一阵子，因为他实在很宅，可以一天到晚关在家里画画也不发出动静，所以他住在亨瑞的房子里不闹着去参加家庭聚会，倒也相安无事。

隔壁有一位老邻居，和亨瑞认识好多年了，他发现了游泳池边喝着香槟晒太阳的文森特，还以为亨瑞卖了房子搬出去了。这位老邻居携同太太带了小礼物来拜访新邻居，文森特只好说，亨瑞是他的远房亲戚，他到纽约来读书，暂时寄住在这位远房表叔家里。再后来这位老邻居又和他搭过几次话，但是有一次被他家的太太领进屋了，两个人不知道在房里说了文森特什么闲话，总之那以后对方就不和文森特说话了，见了面也当没看见一样走过去。

文森特经常要去上课，与邻居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位老邻居不想和他打招呼，他也不介意。

有一天文森特又与对方擦肩而过，他毫无预兆地把那位邻居堵住了，还逼到墙角。

“你想干什么？”

“你太太正在二楼阳台看着我们呢。”

“所以呢？”

文森特笑了笑，凑过去在对方嘴上亲了一口，又捏了捏人家，然后没事人一样扬长而去。他想今天晚上他们家一定非常热闹。他为自己的恶作剧沾沾自喜，晚上亨瑞回到家，他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听着隔壁家传来隐隐约约的吵架声，他觉得很满意。

亨瑞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晚餐了，几乎感动地落泪，这个房子终于又有了家的感觉，他也很满意。

“原来你很擅长做饭啊，平时怎么不愿意做给我吃？”

“看心情。”

“那为什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今天完成了一幅满意的作品。”

亨瑞无数次地努力尝试，站在画框前欣赏文森特的得意之作，他昧着良心说，“不错，继续努力，你会成为赫赫有名的画家。”

文森特很乖，不给亨瑞找事，然而事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有一天亨瑞的叔叔突然不请自来，文森特只穿一条裤衩出来开门，他看到亨瑞的叔叔，就不能再抬出远房亲戚那一套说辞了。他想这位叔叔一定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他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屋。

“亨瑞在家吗？”

“他应该在车行。”

“你住在这儿？”

“如果我说我是住家保姆，你相信吗？”文森特挤出和善的笑容“呵呵呵呵”，但是整张脸都笑僵了。他想亨瑞不能因为今天的事责怪他，实在是他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

当天晚上亨瑞就被叔叔叫出去了。

老托德坐在教堂的长椅里面，耐心地等待他的侄子在忏悔室里向神父忏悔。在这个空档里，他回顾了他的大半生，作为第一代移民，他连英语都说不好，他的太太至今说话都带着浓重的口音，在这片土地上挣扎并不容易，但是他们恪守教条，他们虔诚地仰赖上帝的庇护，他们团结一心互相帮助，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亨瑞只是一时糊涂，他一直是他们波斯特鲁家族优秀的儿子，和他的赫克特一样优秀。他像亲生父亲一样抚养他长大，教会他做人，他相信他能挽救他的孩子。

亨瑞坐在忏悔室里，一脸的痛苦，他知道他很久没有上教堂了，也很久没有祷告，他已经堕落至此。

“孩子，到上帝这一边来，还来得及。”

“神父，我们所接受的试炼，也是上帝的安排吗？”

“是的。”

“那为什么上帝要让文森特来到我的生命里？”

“这是他对你的试炼，你能经受住考验的。”

“不，我的确是堕落了，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上帝让文森特来。”

“上帝只是让你接受试炼，派文森特来的是撒旦。”

“那是不是撒旦的使者都是这样迷人？我相信换成任何其他人，我都可以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