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的错觉，或者这两天超出常识的东西见得太多了，来往的人潮总让他有种不安的违和感。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四下环顾，看到的每个人背后仿佛都有着另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小黑你看到没有？”吴向阳皱眉，轻声问黑司灵。

“小黑是什么鬼啊。”黑司灵很不满，“你才发现？......算了，以你的资质，能发现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秃尾巴半路妖族。”吴向阳自嘲起来也已经很是熟练了，“所以他们真的有问题？”

“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这整个世界都有问题。”前面的人已经离开，黑司灵晃着腿帮吴向阳把推车里的东西往外拿，“薯片薯片！可乐可乐！小鸡腿！”

“这些东西你啥时候放进去的！”吴向阳崩溃。

但顶着黑司灵难得卖萌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些东西都扔到了结账的台面上。

“嘻嘻嘻嘻嘻嘻嘻。”黑司灵拎着一大包零食高高兴兴地走出门去，“系统的能量不足，制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出BUG了。”

“就是这些影子？”

“准确来说是残影。”黑司灵解释道，“就像你游戏卡顿时候拉出来的那些玩意儿一样，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出现了卡顿，结果一个巨大无比的残影叠在了真正的世界背后。”

吴向阳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司睿就是那个时候......”

“所有人都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黑司灵给出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答案，“你觉得我们俩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吴向阳站住了脚步，明明是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但他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凉意从脚底板蔓延上来：“我们都有，别的东西在身上。”

他说的比较委婉，但黑司灵就半点都不委婉了：“我们身上都有着另一个灵魂。”

“所以我们没有残影，第二个灵魂就已经充当了残影。”她总结道，“而除我们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会被制造出另外一个‘自己’。换句话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存在着第二个人格，在他们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另外一个性格，甚至性别都完全随机的暗面。”

除了，一个“意外诞生”的产物。

但这个就不需要吴向阳知道了，不是吗？

看着吴向阳有点恍惚的表情，黑司灵更加高兴地笑了起来。

“灵灵玩的很开心呀。”小白见到两人，笑着蹲下身来跟司灵说话。

“妈妈！”黑司灵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飞扑进他怀里。

小白的脸一下子又红透了。

“你们出门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了。”小白强行转移话题，“是个老人家，说什么......要、要我们......回去，啥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电话里那个老人家虽然话语里总带着审视的味道，但这也就说明，对方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男朋友......之类的了吧？

行嘛，老灰狼开始按捺不住了。吴向阳无奈地想，看着小白羞射但又满含期待的小眼神，和黑司灵的各种撺掇‌‎​诱‍­惑‎‌‎，最后终于还是松口答应了下来。

“先说好，我们就是去住个一两天就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黑司灵甚至连零食都没有带，“我们才把家里收拾好嘛。”

“门窗，水电都要关好哦。”小白一个人假装忙碌，“我是不是还应该换个衣服什么的，这件有点不太......”

“没有的事。” 吴向阳实在是看不出来白衬衣跟白衬衣还能有什么区别，强行把他拽了回来，“又不是去结婚，好了走吧。”

“怎、怎么可能想到那里去啊！”整个人都紧张成一条的小白总算是老实了下来，听话地被拖走了。

☆、一♂生之敌（11）

狼人的地盘上，吴向阳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还不忘交代小白：“我一直都骗他们说我有个男朋友来着，现在他们以为这人就是你，你待会儿进屋可千万别露馅啊。”

“放心吧！”小白握拳，“交给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就是交给你我才担心啊大哥。吴向阳一点都没觉得放心，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精神，终于缓缓转动了纯银的把手。

——防吸血鬼专用，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但是能恶心对头一下总是好的。

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大大小小十来条狼或蹲或站，黑的白的灰的都有，都盯着他身后张望。

吴向阳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赶紧退后一步重新拍上了大门。

“怎么了？”小白好奇地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没有。”吴向阳尴尬地解释道，“家里狗子有点多，我爸妈喜欢，你别怕哈。”

“怎么会呢。”小白眯眯眼笑了起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的呀~”

这句话可以，但没必要。吴向阳装作没听见：“那我开门了啊。”

重新拉开的大门里，那些狼全都不见了。十几个大人小孩儿或站或坐，穿的衣服从夏天短裙到冬天大棉袄都有，都盯着他身后张望。

吴向阳：“......”

“你们这是什么架势啊。”他有点崩溃，“只不过是带朋友来家里住两天......”

“我们知道，知道的嘛。”一个大妈赶紧接话道，尾巴高兴地在身后扫来扫去。

“尾巴！”她身后的人赶紧提醒。

“咦？”跟在吴向阳身后进来的小白发出奇怪的声音，“刚刚我好像看到狗狗？”

“狗，不是狗狗。”吴向阳翻了个白眼，“你是个成年男人了，不要瞎卖萌。”

“人家难道不萌嘛。”小白把头扭到一边，不开心了。

一点也不好吗大哥！

吴向阳心神俱疲，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系统司睿的另一半灵魂，然而七大姑八大姨都很快围了上来，追着两人问东问西，偏偏小白还真就跟他们聊得来，愣是把吴向阳和司灵也牵扯在了这里。吴向阳低头看小姑娘的脸，黑司灵最讨厌被人当做小孩子哄着玩，已经烦躁地快要原地爆炸了。

好在老灰狼及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人家刚上门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他破天荒化了人形，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穿着一身复古的灰色西装，领带袖口连同最细微的地方都打理的一丝不苟。眼瞳的颜色也是灰色的，看上去显得有些阴翳。

狼群一下子安静起来，小白有点怂地缩到吴向阳身后，有点不知所措。在他的认知里，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封建大家长的气势，被吓得不敢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