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过来,这个先前和善得仿佛从来不会动怒的男人,并非是真正的和善可亲。他只是冷静,冷到连愤怒和疯狂都是冰凉的情绪。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因为谁都不清楚他下一秒时会不会拔出枪来扣动扳机。
可她还是不能甘心,艾伯特那个老家伙太喜欢赌钱,几乎赔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实际上艾伯特的死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反而使她从不幸福的婚姻里解脱。但贫穷和轻蔑却使人无法忍受,那些密密麻麻的借条几乎要把她逼疯。所以她想到了丈夫的那群狐朋狗友,想到了他常说的“弟兄”,和时不时嘲讽的“只会被男人干的小白脸”。
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巴罗内的事情,知道丈夫口中的小白脸名叫朱塞佩,是家族里的顾问。这些就足够了,她自以为凭借这些就能够威胁一个黑手党中最狡诈的人物,并因敲诈而得到一笔钱财。
尽管她现在意识到自己恐怕不能如愿了,她还是希望做一些最后的挣扎,于是她说:“基督,你不能威胁我,我不怕你的威胁!”
“哎,无可救药的女人。”
朱塞佩心想,对于一个冒犯了家族尊严的外人,他已经给予了最大的宽恕。而现在,他不打算再把这种宽恕进行下去。他与身边的打手们交换了眼神,然后两个面目凶恶的男人就像拖麻袋一样,把那个老女人拖离了朱塞佩的身边。朱塞佩这时忽然又笑了起来,和平日里那种温柔的,像狐狸一样的笑容不同,显得阴森而又令人毛骨悚然。他踩着手工制的雕花皮鞋,鞋底同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朱塞佩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金边眼镜后的灰绿色眸子死死盯着她的双眼,像盯着砧板上的一块肉。他半晌,启开那片善于蛊惑的双唇,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他像鞠躬一样的弯下腰去,轻声说道:
“夫人,我向你坦白,是我派人做掉了艾伯特。剖开他的肚子,拿出他的内脏,割下了他的鼻子耳朵,把他挂在引擎盖上。因为他是个叛徒,我们就是这么处决叛徒的……可是你不是,我也不想这样对待你,你更不值得。”
朱塞佩说完,让人松开那个已经吓瘫了的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又恢复了那如雕塑一般的和善斯文。他从口袋里翻出烟和火机,点上一支衔在嘴里,也并不急着抽,只是朝几个打手笑了笑,尔后转身而去。
当那支烟烧到一半的时候,朱塞佩就乘着升降机回到了三楼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实际是走廊拐角处的,一个稍大的套间。外面被用作会面和处理事务,而里侧则配备了浴室和床铺。当然,出于某种原因,他最近不太睡在那张床上。
但现在,朱塞佩却很想念那张盖着雪白鹅绒被的双人床了,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夜色笼罩在芝加哥上空,像浓墨一样把空气浸透。时间已经不早了,朱塞佩打算放弃那顿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计划里过的晚餐,转而躺到床上,按照达里奥的话好好睡上一觉。
于是他脱下了羊毛西装,扯松了领带,露出一点温润的脖颈和玲珑的锁骨。而那平日里,被西装背心包裹得劲瘦纤细的腰肢,在迎着光的轻薄衣料下,也摇摇晃晃的变成了一抹朦胧的暗影。
但正当他挽起袖子,要把西装挂在墙边的衣架上时,却听见身后的门把手转动了几声。朱塞佩心里打了个突,几乎是在瞬间拔出了腰间的□□,转身对着房门就要按下扳机。
可是枪口的另一面,泽维尔却光着上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他赤着脚,头发湿漉漉的,一身不知从哪来的肌肉上淌着水珠,蜿蜒的流进腰上围着的白色浴巾中。
“哦不朱塞佩,是我,是我……”
他这样解释着,立刻澄清了这个要命的误会,并且本能的举起了双手。只是他忘了,他的手里原本抓着的东西——
是浴巾。
朱塞佩来不及问他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就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永远爱朱塞佩!(发出迷妹的声音
第8章 Ch.7
泽维尔实际上并没有更多的打算,他既不是一个冒冒失失的窃贼,也不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杀手。他只是想悄悄的躲在门后,等着朱塞佩回到办公室时,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然后扯下那总是系得工工整整的领带,解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衬衫,从他的脖颈舔到耳根,看他不耐烦的摘下眼镜,一边扯着自己的西装一边仰着脑袋索吻。
泽维尔不愿告诉别人的,朱塞佩的身体,是如同他所说出的话语那般具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的。而那种魔力,可以好像泥沼似的消磨一切愤怒和理智,使人心甘情愿的沦陷沉迷。
朱塞佩那烟草味道的吻里是带着火星的,却又如同羽毛那样轻扫着你的上颚,好像泉水一般流连在你的唇齿。他总是含着一双迷离的眼睛,虚虚实实的让你看不清意图。又从不在你放开他以前转身而去,只是执着的用一种鸦片样的嗓音,在缺氧与燥热中召唤着狂乱迷醉的冲动。他总是喜欢摸摸索索的去解别人的衣服,却又总在把别人脱得精光以前,自己就绵软着□□的倒在床上。他的腿很长,腰很细,肩却又很宽。而当他伏在羽绒被里,带着愕然与撩拨的神情缓缓回头时,背上那双肩胛骨就分明得仿佛要振翅而出。
以上的一切,似乎便构成了泽维尔一遍又一遍把朱塞佩拖上床的理由。他总有想不完的借口,使不完的手段,可以让那位一本正经的顾问先生任他摆弄,甚至因他而泫然欲泣。但在泽维尔内心深处,却仍然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不明白朱塞佩为何放弃了强硬的抵抗,甘愿耐着性子处理这些彼此都很清楚的无理取闹。但是,无论如何,那里面都应该不存在任何所谓的感情。
可是,泽维尔想到这里,忽然又烦躁起来。朱塞佩那晚说的没错,泽维尔嫉妒唐巴罗内,嫉妒每一个朱塞佩所更重视的人,甚至嫉妒这个令朱塞佩兢兢业业付出的家族本身。但是他又不承认自己希望成为朱塞佩心里的那个第一,该死,他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大老爷们心里的第一?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感,让他一面用聒噪不堪的话语试探着朱塞佩的真实想法,一面却又狠心的把两人之间所建立起的那点微妙情感一一破坏。泽维尔以为这种想法会一直持续下去,但直到最近,却突然产生了一点危险的变化。他开始觉得朱塞佩抽的烟有点多,吃的饭有点少,忙的工作又有点晚。他开始在意起那双灰绿色眼睛里的神色,和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不过,感谢泽维尔那凶神恶煞又流氓无赖的外表,这种肉麻的想法迄今为止还没有被任何人撞破发现。
而比起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