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又端上来一碗汤汁,这次几人联和按住容氏,把药全灌了进去。
容氏滚在床榻上恶毒咒骂,疯魔泼妇一般,无奈挣脱不得,药已进肚,全然成了定局。
赵灵运站在她面前,半晌,才开口道:“容氏德行有亏,按理应交由宗族处刑,然念其育有一女,只废去正室之位,拘于缀锦阁。”
丫鬟过来报信,说大夫来了,赵灵运点头,“照看好了,都处理干净。”
容氏还在咒骂,药却发作的快,她下身开始见红,痛的脸色发白,偏嘴不饶人。
赵灵运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道:“夫人,你既已做得这事就要有事败的准备,即便今日不是我,你觉得父亲会怎么做?倒不如多为灵霄想想,她刚及笄不久。”
她言尽于此,算仁至义尽,便不再听身后哭嚎痛叫。到了屋外,赵定正背手而站,见她出来两人一起出门去,虽无言以对,心里却明镜似的。良久,赵定说了一句,“灵霄被我拘在畅春阁里,过些日子她母亲事了了,就把她送去驸马老家去吧。”
“但由父亲做主,”赵灵运淡淡道,“灵运累了,还要到大昭寺清修,至于后面如何,父亲做主便是。”
“掌家执印……”
“灵运既已交出去,就不再是灵运掌家……夜深了,父亲早些休息罢。”
第46章
陆乙递了赵灵运一张纸笺,上书湘红之事已查妥。
“湘红,史姓,英国公府家生子,随父母兄弟老宅做事。七岁入上京主宅,初为粗使丫鬟,因其老实寡言,于十一岁进二等丫鬟,英国公府六房嫡女容氏院里伺候,十七岁进近身大丫鬟,同年陪嫁。”
“湘红懂事听话,极受容氏信任。自进京以来,不曾离过上京半步,其与父母兄弟联络多为同乡代劳,几年宠幸下来多有金银细软,大都寄送于家里。”
“三十三年春,湘红长兄入京谋事,求铨官一名。襄自生疑,多条线索探查得知,此湘红非彼湘红。真湘红进英国公府前恰逢河地灾行,病死途中,管事为免于责罚,以一灾民冒充,便是假湘红。”
“此人实乃英国公府培育探子,早先受用于华荣夫人,后往来传递于消息,多为英国公和诚王所用。容氏受其监视,听其传令,不足为惧。”
赵灵运看罢,凑到烛火前燃烧了事。看火光吞灭,烟气飘散,眼神却冰渣一般,消了所有温度。
“劳烦陆管事回去告知公子,灵运过些时候亲到府上致谢。”
陆乙躬身,“大姑客气了,”又指了指一旁束缚了的湘红,“大姑预备如何?”
“我近来修行,见不得血光杀气,陆管事就替我多问问,务必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大姑放心,小人定当办妥。”
陆乙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领着人手走了,赵灵运方松下面皮,软倒座椅里。
她一方面叫莲玉通知陆乙,一方面又去告知了赵定,但从今日总总来看,赵定是早有准备。
容氏不守妇道实属天大丑闻,即便当场处置了,过后别人要抓什么错处也是不能。而赵定震怒过后,再无更多情绪,只面上看来是如此。他这几年避居一室,诵经礼佛,细究起来也大有问题。
如此看来,县主在时立下的“凡我顺安子嗣,不可入官朝廷”规矩,更像个幌子。他日只当赵承嗣不甘折辱,谋划算计,联想到这月余总总事项,多有迹可循。从惊蛰祭祀,将计就计,到赵承嗣回府养病,赵灵霄被拘束畅春阁……
赵灵运想的是,父亲是否暗中相助?到底天子易主,不过一瞬,是静观其变还是韬光养晦,她故意试探,推到承嗣身上,春闱过后即可见分明。
至于英国公府,手伸得太长,联和诚王人手想拿她县主府的东西,可谓费尽心思。如今容氏和湘红是不能要了,就不知楚襄又要作何角力了。
赵灵运揉了揉额角,枝茜还留在大昭寺为她掩护,她来得突然,大抵不能让容桓生疑,明儿一早就得回去。
想到容桓,赵灵运去了铜镜前,脱了衣裳对镜摸索起来。
身材纤侬,骨肉均匀,窄腰细胯,肤若凝脂。可惜多有青紫手印,掐痕啃咬,煞了美景。赵灵运按了两下,不大疼了,又披上衣裳,去到软榻上坐。
她推开窗子,当天明月皎洁,挂满树梢。她好像有心事,发咬了嘴里也不顾,望着月光似乎能透过那看到上面的嫦娥,也是这般百无聊赖地看月兔捣药。
话本里说,嫦娥奔月后寂寞常伴,她便后悔了,想那地上家乡的后羿,他擦弓她在一旁看,足以。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知以后还有多少要过,只有自己清楚了。
———
赵定在佛像面前站了许久。
他想到当日拜在大昭寺禅师门下,大师对他说的话:“你六根未净,心有牵挂,我渡不了你。”
赵定捏了捏菩提佛珠,双手合十,虔诚三拜,把佛珠放到了佛像下。
“东西送过去了?殿下怎么说?”
“殿下看了东西很满意,让您放心,诚王那边不会再扰您。”法严道。
赵定勾唇冷笑,“太子真有几分圣上年轻时的样子……他说不扰,承嗣和灵运还是搅进去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那道秘旨烧了。”
法严心内一跳,小心觑了眼四周,殊不知那些眼线撤走没有,小声提醒了句,“老爷,慎言。”
赵定这时全不复往日慈善模样,一双利眼瞥来,竟有那么几次错以为是赵灵运。
赵承嗣回府时,赵灵霄曾打趣他们姐弟只眼睛不像。赵灵运那时说的是自己像县主,若是这时让赵灵霄看了,她该是明白赵灵运最似赵定。
一样的眉宇英气,神色犀利,看人时如菩萨肃穆,无悲无喜,灵动时又如大漠长河,风云难测。
赵定说,“缀锦阁的人一个不要留,换批底子干净的进去,再备碗药给容氏。”
法严应了,自知赵定这是肃清后院,彻底断了有心人的龌蹉心。而容氏,人可以留下,却不能是个明白的,县主府里尚有宫中秘药,痴傻也比死了强。
“至于灵运要做什么,随她去,承嗣那边,春闱过了再说不迟。”
“是。”
“灵霄送去驸马老宅后,需好生伺候着,不用再回京中了。”
“是。”
“你去一趟青阳,都跟岳父说清楚了。五月初十,我再亲自过去。”
“是。”
赵定摆摆手,让法严下去。他又面向了佛像。
莲花台上坐,心如明镜台。佛祖法相庄严,慈悲为怀,缅怀世间万物,普渡世人。
“母亲,我答应您,今生不问政事不入朝堂,我做到了。可承嗣不一样,我要帮他。”
“绻绻,我辜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