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冲他嚷嚷。
“有本事,你和我真刀真枪来一场,或者,你至极打死我!”
祖母总是能及时来救我,我能用上最好的伤药。
没几日,我依旧活蹦乱跳的逃课去演武堂。
直到,我完全放弃了上学,父亲终于说服祖母,不再给我伤药,甚至,连京城大大小小药铺医馆都特地打过招呼。
只要是我袁湛上门,只要还能喘气,就不能出售任何伤药与我。
他还让母亲族中一个远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远远亲,给我做小厮。
名为小厮,实为奸细
哼,小厮!
看他那架势,比我这个正牌的少爷还像一个主子!
我那个恨呐!
经常带着一身伤,朝着慕容六扮可怜,让他行行好,匀点伤药给我。
慕容六当然不缺那点伤药,可他那调侃的眼神,和施舍的表情,让小爷我非常不爽。
可那总不是个事!
那天,我刚挨了一次打,带着一身伤,从侯府溜了出来。
然后,我遇上了一个人!
六、梦境
她还是个小破孩吧?
头发稀疏蜡黄,瘦瘦小小的,身上似乎受了伤,衣服还破了很多地方。
已经不是一句狼狈能够说明的了。
她还号称自己是毒王的弟子,刚放到了好多人。
我也真是,居然一下子被她唬住了。
不过,小爷我是什么人,眼看着就要闯荡江湖了,哪里能被一个小小女孩给吓唬住。
知道她要雇马车,我不计较她刚才的耍弄人,也没在意她竟然不知道满大街的马车都是拉短客的,让长风给她雇了一辆。
长风脸色有些臭,但我才不理他。
女孩似乎很意外,送了我一瓶伤药做答谢。
我胡乱收下,根本没注意她说以后还能送我伤药。
那药——
真是奇药。
真的,真的!
我被打得皮开肉绽勉强偷跑出来,再溜回府中,已经丢了半条命。
可那药不过用了短短几天的功夫,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居然已经结痂开始长好了。
那药简直成了我的宝贝,连好兄弟慕容六都不能碰一下。
自己在演武堂里有个小伤小痛的,那时绝对不能浪费的,非要等到我父亲请家法,才能小心翼翼的使用一点点。
我终于有些相信,那个小女孩来历不凡了。
幸运的是,在不久之后,我又遇上了她。
她——
应该说,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脸色好了,气色不错,眼神明亮,不见当日的狼狈,她甚至还带着一群下人和侍卫。
从那以后,我袁湛似乎已经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家法又怎样?
哼!
只要你打不死我,三天后我照样生龙活虎。
因为伤药的关系,我和那个女孩渐渐熟络起来。
当然,熟络只是我单方面认为。
我知道了她是林府的嫡女,名叫林若菡。
至于是什么传说中神医的弟子,我照她的医术是深信不疑的,可按照她的身份和际遇来看,我似乎又有些怀疑。
可不管怎么说,她的伤药效果堪比内造。
我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眼红我的神药,居然在父亲的家法下,没几天就能生龙活虎继续出现在演武堂。
我看着慕容六的眼神从调侃变成了好奇与羡慕,我心里十分舒畅。
不过,我很快就又惹事了。
我伤了腿,躺在客栈里,不敢回府。
林若菡来了。
从我剧烈跳动的心脏来看,她差点以为我犯了什么严重的心疾。
她那双手在我的小伙伴们面前示范,如果受了伤,该如何及时自救。
我成了一只虾子,熟透的那种。
虽然我身体很快恢复了,但马上又患了一种新的疾病。
我发梦魇了。
一日比一日严重。
可我沉溺其中,乐不思蜀。
我不是傻子,慕容六他们老早就有通房了,我快十八了,根本从来没有想过通房的事。
慕容六他们懂什么,想要练成绝世武功,童子身才是最好的根本。
等我哪一天练成绝世武功,名头响彻江湖,在江湖上大展身手的时候,且有你们羡慕嫉妒恨的时候。
可我拒绝通房,却一点也不厌恶梦中之人和梦中之事。
我觉得难以启齿,却又甘之如饴。
我想把她娶回家。
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终)
这是一个壮举。
我真心如此以为。
把一个从心到身都喜悦的姑娘娶回家,然后,在我读书习武之余,能见到她,与她共渡美好时光,真是一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
当然,我在她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我没太仔细考虑过。
后来我常常独自饮酒至天明,山顶的一轮明月照在我的头顶,我脑袋晕乎乎,可心里却已经清楚了,那个想要歃血为盟却血流不止的小破孩、送个袖箭却差点伤了她的笨蛋、那个装作受伤骗她紧张地从马上跳下来的蠢货,其实是个自诩聪明却瞎眼的傻逼。
当时,我只觉得我的行动似乎比别人慢了很多(当然,这哪里是行动比别人慢,其实是别人根本不允许而已,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阴谋阳谋手段策划,一桩桩一件件,或阴暗无比或正大光明的出现了。
我被蒙在鼓里,一直在谋划自己的壮举。
比如,我可以稍微做个退让,勉强自己多见见那些尖酸刻薄的老夫子。
再比如,我可以让长辈们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
我几乎是胸有成竹。
可是,现实无情地把我的脸打成了一个猪头。
可笑的是,我竟然顶着一张猪头脸,邀请那个我心中美好至极的姑娘,来一个阴暗无比的地方做客。
那个好姑娘似乎有备而来,她一人“舌战群雄”,当我意识到那“群雄”首领,就是我那慈爱无比的祖母时,我几乎蒙受了灭顶之灾。
我无法辨别,到底我生活在自己的虚幻中,还是你们将我困在了虚幻里。
我的灵魂都收到了死亡般的撞击,几乎痛到与肉体剥离。
我仿佛一瞬间长大了,那个顶着十七八的壳子内心只有七八的蠢货彻底消失。
我请求祖母,我要娶林若菡,请她为我向父亲母亲斡旋。
我说。
“鸿门宴后,满身的刀口。侯府出去,名声扫地。”
我说。
“除了林若菡,您能放心把我这个愚蠢的孙子,交到哪个虚伪又浅薄的女子手中?”
然后,我以放弃习武为代价,获得了考取秀才后能将她娶会府的承诺。
呵,承诺!
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