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脑子还灵活。不像现在。
他略带了些感叹,和年少的惆怅,说,“他……大概是日军撤退时离开了吧。”
凌陌白停了许久才接他的话,只是说,“他虽然不是为你而生,但大约也是为你而死了。”
方君禺顿住。
凌陌白又道,“那时候,虽然我离了上海,但他一直私自派人监视我,大概就是万一你和我联系了,他好去找你——可那之后就没了你的音信。再后来,日本投降,他本来说是要走的,可是怕你来找我,错过去,就没走,连姓也没改。”
连姓也没改。
没改。
没有……
“后来呢?”方君禺问的时候,才发现声音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后来,其实不用问后来的。
凌陌白终究是没亲自说出口。清水,自然是不在了的。激愤的人民,未平息的怒火,不是死几个日本人就能平息的。
方君禺拄着拐杖起身,倏地就泪流满面。
他以为早就翻过去了的故事,就算不再鲜明,却依旧在心底,深入骨髓。
那个姓清水名信一的半个中国人。
为了他荒废了半生,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在这片土地上。
就像当年在送他的笔记本的末页里,写的那样——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也许有一天/我枯萎在坟墓里/但我会在一直在你身边/倾听着/你的呼吸/你的心跳/安然/安然而又宁静的/一睡不醒
三 我姓王,叫王富贵,我生来就是要富贵的
他其实是不太记得那个叫王富贵的,之所以记起来,大概是疗养院新来的实习生与王富贵同名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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