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忽然砍掉一个人的手,他还能正常地走几步,觉不出疼痛。等过了那突兀的一瞬,才觉出生活的痛楚和异样。
走出坤仪殿时,谢令鸢走在她身侧,初夏飒飒的风,吹散了坤仪殿的肃寂和浑浊,谢令鸢似有所感:“何韵致……其实皇后本来有机会,将你置于死地的。”
“……是。”
她们都知道。
只要曹姝月临终前,栽赃一句贵妃的不是——摊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哪怕背后有何家撑着,何贵妃也一定没有好下场。
然而皇后并没有这样做。为什么没有,谁也不知道了。
。
她们步履极慢,何贵妃停住,站在坤仪殿台阶下,静默不语,雾绡的广袖在风中如烟如雾,缥缥缈缈。
在云遮雾绕的衣袖后,春葵花开得正盛,于风中向着她们款款点头。
她蓦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才五六岁的光景。
。
五六岁时,她堂姑姑在后宫还没有一手遮天,何家的兵权没有到盛极,曹家也不是如今这般显赫。那时候显贵的是韦、郦几家,而何家与曹家都还低调,甚至出于对抗韦氏的需要,朝堂上会互相扶持一把,礼尚往来。
曹家主母十分爱热闹,喜置办赏花会,在长安勋贵圈,也是顶有名的。有一年暮春时令,曹家办茶会,请了许多命妇和官员夫人,她也跟着母亲去了。
曹丞相有个嫡孙女,名叫曹姝月,比她还大了一岁。曹夫人开玩笑,说她们年纪相仿,都缺个姐妹,平时一道去玩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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