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孩子,都是极为疼爱的。
难道宗琮就不知道陈皇后前阵子故意拿捏徐贤妃的事?
只是婉姝受了委屈, 陈皇后也是替女儿出气,不管如何, 徐贤妃不该去在孩子身上动注意,是该受到教训, 所以他漠视了。
动孩子已经超过宗琮心里的底线,所以他此时是真真正正对徐贤妃感到一种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是不掺杂其他情绪的,就是厌恶。
“父皇从没有想让你去和亲的意思, 所以朕也不需要你来分忧解难。”
前面的父皇,是用父亲的身份来表述,后面的朕则是代表着帝王, 不管是于公于私来说, 宗琮都没有想牺牲女儿去做什么的想法。
婉娴自然也听懂了。
她突然明白了,以前自己偷偷的在心里揣测父皇是不是不疼爱自己,真的很可笑。有时候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不是用一句‘乖女儿’, 不是用亲近来表示,有的人平时很疼爱自己,却可以在利益相关时,毫不犹豫地轻易舍弃自己。
恰恰是她以为的只疼爱婉婤的父皇,其实对她的疼爱一点都不少。
若说来之前,婉娴心中还憋了许多郁气,她会下这种决定,全是因为被最亲近的人当傻子似的欺瞒哄骗,是赌气下的结果,可现在她突然释然了。
她擦干净眼泪,对着宗琮露出一个很得体的笑,挺直了脊背“女儿身为大周的公主,享受着百姓的奉养,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如今大周需要一位公主去建立与安南国的邦交,去缓和甚至促成彼此之间和睦的关系,女儿生为大周的公主,责无旁贷必须站出来,而且女儿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宗琮眼含震惊,没想到婉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说白了,这就是当下男子们都有的心态。
女儿是拿来疼的,学业如何无妨,只要读书识字即可,等出嫁的时候准备大笔嫁妆,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在婆家受人欺负,这就是疼女儿了。
与对儿子不同,儿子以后要成家立业,要传宗接代,甚至要继承家业。
就好比宗琮,他平时考宗钺等人的学问,都会让他们去多思考,甚至鼓励他们往家国大业百姓民生去想,他没有想到婉娴竟会有这种大局观,甚至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什么是属于皇族应有的责任。
这些问题,可能许多成年男子都想不到,就算想得到却做不到,可婉娴一个弱女子却懂了。
“你能这么想,父皇很欣慰。”
“但安南距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那里的环境气候都与京城不同。不管如何,朕作为一个父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那个地方受苦。”
婉娴笑得更灿烂了,虽然眼中含着泪,但这个笑容极美。
“女儿明白父皇的一片爱女之心,但也请父皇理解女儿的想法。如今几位皇叔府上没有适龄女儿,楚王和齐王两个府上与父皇不睦,女儿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有您和大周站在女儿身后,又有谁敢欺负女儿?”
“可……”
“还请父皇成全女儿!”婉娴提起裙摆,跪了下来。
婉娴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包括盘儿听到宗琮转述给她的话,也诧异本来以为的弱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弱,内心也是很强大的。
既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内心,盘儿突然觉得婉娴去和亲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但很显然像她这么想的人很少,包括宗琮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可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既然定下来了,自然要和安南国那边通气。
赵婴王子却突然提出一个请求,说想当面见见婉娴公主,问一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想嫁给自己,没有任何勉强。
这个要求乍一听去很怪异,但也不算太过格。
可能赵婴王子也顾虑着婉娴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这同样也反应赵婴王子很重视这次的联姻,所以宗琮想了想后同意了。
公主见外男自然规矩繁琐。
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四周无遮无拦,亭外站了不少宫女和太监,这样一来亭子里发生了什么也能及时发现。
“我很诧异竟会是你嫁给我,我本以为陛下会随便选个你们大周的宗室女来敷衍我,没想到竟是您这位大周陛下的长女。”
“两国之间的邦交当以诚相待,我父皇是个君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婉娴半垂着眼帘,道。
赵婴深深地看了她白净的脸蛋一眼,又道“我不是王后所生,用你们大周的话,并不是父王的嫡子。但请相信我,只要你是真心想嫁于我,我一定会给予你同等的荣耀,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在安南是何等地位,你必同之。”
安南因为一直是大周属国,当地人多多少少都会说大周的官话,只是到底是番邦,所以口音有些奇怪。尤其这般咬文嚼字,就更显得奇怪了,所以婉娴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过去,就被他眼中的郑重给看愣了。
其实认真来说,赵婴并不丑,只是肤色比大周寻常人要黑一些,尤其初来大周,也不会穿戴的搭配,自然显得十分怪异。
大抵是打算离开大周了,今天他穿了身很具有安南特色的玄色劲装。玄色为底,衣襟袖口配以绚丽的颜色,头上戴着缠帽,左耳戴了一只金色圆圈状的耳饰。
他脸庞黝黑,但棱角分明,虽然称不上俊美,但绝对与丑没什么关系,反而很有一种异族的魅力。
“婉娴公主,我在安南等你。”
说完,赵婴就转身大步离去,婉娴发了会儿愣,才失笑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安南国的使节离开了,似乎给紫禁城并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可婉娴的变化却极大,她开始不再闷在院子里,开始重回女学读书,甚至找到了婉婤,让婉婤教她骑术和武功。
“大姐,你不是会骑马了吗?”
婉娴的脸有点红,却笑得很坦诚“在南苑学的就是个花架子,回来后我腿都磨破了,我想跟你多学学,听人说安南多山地丛林,那边出入肯定不能坐马车或者轿子,所以我想还是把骑术学会的好。
“至于武功,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太弱了,既然说那边苦,我肯定要把自己练得壮实些,这样才能好好的在那边待下去。”
“可是练武很辛苦的。”婉婤有些犹豫道。
当年没人把她想练武放在心上,再加上她是公主,即使是父皇找来的师傅,也不敢对她下狠手。即是如此,在刚开始学的时候,她也吃了很多苦。
“没关系,我不怕苦。”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婉娴就开始和婉婤每天都去练马场。
上午去女学,下午练马场或者演武场,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婉娴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