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纪浅像个外行人一样站在一旁,插不进嘴。
凌雨昕略显得意的望着纪浅:“浅浅,你也过来品品画如何?”
纪浅笑了笑,她也来到了长桌前,仔细品鉴着在场的每一幅画。
有的画面密密麻麻,画满了花鸟鱼兽,有的则只是寥寥几笔,画了高山远水,还有的浓墨重彩,风格显眼。
纪浅看了一眼,这才笑道:“我不大懂国画,不敢妄自评判。”
“你尽管说嘛,大家不会在意的。你就猜猜这些画是哪位师傅画的就行了~”
凌雨昕催促着纪浅。
其实在场的几位老者,是国内有名的国手,今天请他们来,就是想让纪浅丢一次脸!
现场的画出了他们的,还混着自己的作品,如果纪浅想胡乱吹嘘,那她就自打脸了!
凌雨昕的要求乍听之下是件很容易的事,但纪浅却知道,一旦猜错了,便会得罪画画的人。
而且这种乱猜,本身就是对画家的一种侮辱,也是她是凌家的小姐,大家才没多说什么,任由她胡来了。
但几位老人家的脸色却是不好了些,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纪浅的身上,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出更失礼的话来。
事已至此,纪浅也不好再推脱,只能来到那张色彩丰富的画面前:“这副山水图色彩丰富,控色精准,而且这山峦下笔硬朗,十分稳健,一眼望去,犹如置身山海,画艺实在高超。更妙的是这幅画里还结合了西式画法,采用了一些透视……如果没弄错,是林师傅画的吧?”
纪浅的话让林师傅吃了一惊,他们第一次见面,刚才凌雨昕在说话时,她都没看见是那幅画,但却能猜到是自己画的,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纪浅朝他笑了笑,又来到了一旁的草稿上。
与之前那副认真绘制的图不同,这一张宣纸上只画有两块石头,而且没有用色。
凌雨昕冷睨着纪浅,如果说之前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这次纪浅根本猜不出来。
纪浅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幅画个人风格极强,而且画风简练,虽然只是两块石头,但却苍劲有力,栩栩如生。都知道越简单的东西越难画,只用几笔就能勾勒出岩石的沧桑锋利,我大胆猜测是赵爷爷的画。”
纪浅的猜测让老爷子的呼吸都变了,她还真说中了!
凌雨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她却不露声色,还有最后的几幅画。
而自己的画也在里面!
纪浅游走到了桌子的最末,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画,轻轻拿起了藏在最里面的一幅作品,仔细端详。
见她拿起自己的画,凌雨昕得意极了,她要出丑了!
然而纪浅在一番思量后还是放下了画。
就见她捡起了另一幅画作,这才笑道:“这副应该是钟爷爷的吧?您的画风和赵爷爷有些近似,所以要看仔细一些。但赵爷爷的画作大都凌厉,有种桀骜不驯之感。而钟爷爷的画则厚重沉稳一些,这副丹顶鹤图,羽毛真是栩栩如生,只用两种色就使得羽翼看起来既厚重又轻灵,实在是厉害。更难得的是,下笔不过寥寥,没有修补,一气呵成,真的是叫人望尘莫及。”
纪浅无不欣赏的赞美夸赞着,一番评论下来,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她一个不懂国画的,居然全都说对了!
凌雨昕面色铁青,一时只得咬着下唇不出声。
倒是几位老者上前与纪浅攀谈起来。
“小姑娘好眼力啊,还说什么不懂国画……真是开玩笑了。”
“连手法都能看出来,眼力不错。”
“是啊,能分出老钟和我的画来,确实难得。”
见老爷子围着纪浅称赞个不停,凌雨昕咽不下这口气,这才上前说道:“只可惜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刚才拿起了一副旁人的画,差点认错了吧?”
凌雨昕不认输的问着,但纪浅却说道:“不,并不是认错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么多干练的画里面,居然藏着一副如此生涩幼稚的画,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纪浅的话瞬间让凌雨昕下不来台!
她面色涨红,好半天才不服输的开口:“浅浅你既然这么深藏不露,相信一定能画上几笔吧?刚好诸位爷爷也在,你不如向他们讨教一二?”
凌雨昕有些咄咄逼人的说着,纪浅听闻不免推脱道:“我在大师面前,就别班门弄斧了吧?”
“怎么会呢?诸位说是不是?”
几位老爷子对纪浅也好奇的很,不免也赞同凌雨昕的话。
眼看骑虎难下,纪浅这才为难的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在纸上挥洒起来。
就见她下笔有神,泼墨挥洒,眨眼的功夫就画出了树的枝干。
还不等人评论,她便又拿起新的笔沾了颜色,在纸张点缀起来。
纪浅下笔随意,不时还有墨汁低落,凌雨昕本以为这下她毁了,可纪浅却不慌不忙拿一旁的纸巾沾了沾。
然而颜色始终抹不去了,凌雨昕心里得意,叫纪浅刚才那么嚣张,现在来报应了!
但纪浅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调子。
不多会儿,一副寒梅图出现在了眼前。
苍劲有力的黑色形成了树枝,它们自由的朝一旁散去,而在枝头上,挂满了点点红梅。而且这些红经由纪浅调和,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带了粉,带了些橘,一眼望去,细节颇多。
更神奇的是,就连滴落的墨点也变成了她画纸中的一部分。
她用沾饱了水的笔浅浅的画了枝干,被宣纸吸收了水墨,渐渐淡去的墨痕,最后变成了虚影,像是在远处,被雾气盖过的梅花。
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在各位前辈面前卖弄了。”
纪浅放下笔,无不谦虚的说道。
而凌雨昕,彻底傻眼了!她不是说不懂国画吗?!
望着桌上层次分明,色彩艳丽的寒梅,凌雨昕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发出质问。
“浅浅,你不是说你不懂国画吗?怎么会画的这么好?”
“是不大懂,只是小时候妈妈带着学过几天。”
那时的纪浅对画画很有兴趣,为了确认今后的方向,她什么画种都学过。其实纪浅对国画也有兴趣,偶尔也会画几幅,只是国画不容易保存,所以最后选择了容易留世的油画。
她所谓的不太懂,也只是自谦罢了。
当然,这些事没有必要对凌雨昕坦白,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防着凌雨昕呢。
可凌雨昕却真以为她不懂国画,拉着她来大师面前,想叫她丢脸。
结果脸没丢到,反而引得大师们注意。
“是叫纪浅吧?我看你这画有点美院的味道,是不是在哪个美院上学?”
“只是跟美院的老师学过而已,现在在读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