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戳着怀里那只眼熟的虎皮鹦鹉,不由薄唇微抿。不过那只鹦鹉,心思电转,他蓦然想起两人初见也有一只虎皮鹦鹉闹事。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初次见面她对他那般温柔,怕不是为了这只鹦鹉遮掩!
想通这一切,眼神登时如刀般射向虎皮鹦鹉,恨不能架在它脖子上好生威胁一番。
舟舟感受到杀意,登时扑腾着翅膀,利声尖叫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倒霉鬼!……”
尖利的声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尤其是戚舒,哪里听不出来这根本就是陶妧对他的初次印象?
他脸色微白,素来只有冷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些许尴尬和脆弱。
陶妧好不容易镇压了突然发飙的舟舟,转头想向戚舒解释一番,却见他径自起身告别:“姑母,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跟进。表妹身边的两个暗卫还是先跟着表妹,等过了这个风头,我让他们来给姑母请安。”
安泰长公主闻言心思大定,她不就是害怕那两个暗卫不是自己人,万一心生歹意对阿妧不利,她哭都没地方哭去。不过两个暗卫一露面,最起码她心里有了底。
况且这个时候阿妧身边有两个暗卫,她也能安心一些。
她这才开始正视戚舒,跟太子比起来,戚舒多了一份果决。“那姑母就替你表妹多谢你了。”
“都是亲戚,姑母不必客气。那戚舒先行告退。”
安泰长公主亲自起身将他送了出去,也将陶妧最后解释的机会也掐灭在摇篮里。
陶妧望着冷着脸走远的戚舒,叹口气:“公主,你四哥好像生气了。”
“嗯?”安宁公主紧紧抱着舟舟,生怕它突然发作,“不会吧?四哥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你哪里看出来他生气了?”
陶妧默然,这不很显然吗?虽然都是冷脸,可戚舒生气的时候下颌线会绷得紧紧的。不过她为什么会知道?毕竟身为戚舒妹妹的安宁公主都不知道。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障碍
夜幕降临, 伸手不见五指, 可陶妧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睁大眼睛望着头顶上的若隐若现的芙蓉姣纱帷帐,想着戚舒, 想着两人之间的来来往往。
倒是安宁公主紧紧地抱着陶妧的胳膊,睡得喷香。
她僵着身子抿抿嘴唇。直到现在, 她才恍然发现,她竟然将这些小事儿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她甚至能从戚舒微妙的小动作轻而易举地辨别出来戚舒的心情。
她对戚舒这般上心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因着他救了她一命吗?不, 不是那个时候。戚舒去窦府接她的时候,她就在猜测是否是戚舒救得她,甚至见过他之后愈加笃定了。她为何径自猜是戚舒救得她呢?为什么不是爹娘?为什么不是皇上?
她从来不是逃避的性子,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能想出万般理由来掩饰, 可她却直截了当地得出一个结论:她对戚舒是有好感的。
她瘪瘪嘴,想起窦歆提及平王殿下时那抹娇羞, 不禁踹踹被子,不甘不愿。
这一下惹得紧紧挨着她的安宁公主嘤咛一声, “陶姐姐……”
陶妧吓了一跳,本能闭上眼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了半晌察觉安宁公主并没有继续动作, 才悄悄睁开眼。见安宁公主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委屈。
戚舒那张冷脸有什么能让她心动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她当然也想过她未来的夫婿。
温柔稳重识大体,还能庇护妻儿,匡扶正义。就像她爹骠骑大将军一样。
可她也清楚明白她爹陶季晨拥有一切美名,可却不能陪伴在娘和她身边, 缺席了她的成长,让娘亲一个人独守偌大的安泰长公主府,抗衡祖母陶老夫人的恶意。
她有些茫然,她当然知道戚舒也是喜欢她的。可她对戚舒的这份好感是否能够支撑她面对以后的生活。
她自小聪慧,甚至对嫁给戚舒之后要面对的一切一清二楚。譬如后宫之中皇后娘娘对戚舒的恶意;皇子们的争权夺势;还有以后的妾室……
戚舒是瑞王,权势地位唾手可得。甚至要是太子能顺利登基,他只怕会更进一层。他会一心一意对她吗?会像爹爹只有娘亲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吗?
此时此刻,心里冰凉一片。
兜头的一盆冷水泼过来,陶妧被冻得抖了抖。戚舒这就是一个烂摊子呀,不值得她接手,不值得!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麻痹自己。
天微微亮,屋檐下的舟舟迎着朝阳清啼一阵,安宁公主迷迷糊糊朝陶妧身上拱了拱,含糊地叫了声“陶姐姐”。
陶妧清清嗓子,明显察觉到她嗓子涩得发疼,只能掩饰般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安宁公主翻身坐起来依着往常的样子想要跟陶妧道声“早”,睁开眼睛却被吓了一跳,惊呼道:“陶姐姐,你昨儿晚上没有睡好吗?”
没睡好?陶妧心里一片荒凉,腹诽,她根本就是一夜没睡,都怪戚舒!搅乱一弯清水还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突如其来的感情让陶妧不知所措,毫不留情地将这一番忧思迁怒给戚舒。
她眨眨眼,缓解了干涩的双眼,轻声道:“没事,只是昨儿晚上做了一晚上噩梦,心累得很。”
就是这样,权当是一场噩梦,就会过去的。
安宁公主羞愧道:“我昨儿晚上睡得太沉,竟然没有听到陶姐姐的声音。”
“没事没事,只是梦罢了。”陶妧起身让薇姿进来伺候她们洗漱。
薇姿看到陶妧眼下的青黑也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将整个院子的下人遣个手忙脚乱,派人去小厨房拿鸡蛋消肿、又用脂粉盖了盖,终于让那片青黑不显眼了。
“小姐,长公主殿下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听说大理寺卿昨儿连夜审讯了那一大家子,撬出来不少东西。”说着,薇姿压低声音道:“据说牵扯到了承恩侯府。”
正给安宁公主戴珍珠团花丹桂飘香耳坠的陶妧闻言皱紧了眉头,“消息准确吗?”
薇姿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含糊地重重点头,“陶嬷嬷一大早就亲自过来叮嘱奴婢的。”
安宁公主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二哥的母家?”
陶妧默然。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被翻出来了,承恩侯府全因当今皇后收封,如今的承恩侯是鲁王的外祖父。这件事情要是跟承恩侯府牵扯上关系,怕是谁也不信皇后和鲁王没有参与进去。
只是皇上舅舅那里,会不会继续包庇。
陶妧抿抿嘴唇。当初戚舒被刺这么大的事情到了最后也只是推出几个替死鬼,她一个长公主的女儿,还没有受伤,结果怕是不言而喻。
安宁公主回首紧紧攥住陶妧的手,湿漉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