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站了两个脸色难堪的人,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轻声一笑,“我没那个癖好。”
“你想要什么!你说!”
叶钊此刻才完全认同了唐季飞的判断,江旭在此道路上的确还不够成熟,那些投靠的人要么走投无路,要么念及“三爷”过去的辉煌,不然怎会认这般半路出家且毫无胆色的人为“会长”。
江旭见他漠然地看着自己,大嚷道:“人呢!都他妈给我进来!”
无人回应,杨岚拉开门大喊,片刻后一帮非善类的青年悉数涌了进来。
江旭似乎又有了底气,命人齐齐将叶钊围住,指着他说:“这是老子的地盘!我看你怎么野!”
叶钊手放在箱子搭扣上,平静地说:“你敢杀人吗?”
江旭惊疑不定,半响说:“敢,我今天就杀了你!”
叶钊缓缓起身,举起早已解开的保险栓的格-洛-克,稳稳对准他的眉心。
围着他的青年们纷纷往后退,有的甚至夺门而出。不难理解,这些或许是新招
来的,或许是出来的那帮的人,能这么快就出来的人,想来都是犯罪情节轻、案底较为干净的,自是没见过风浪,比不得和兴原来那帮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眨眼的崽子。
江旭没见过真枪,一时腿都发软,何况叶钊看来那般有把握。他是不知道的,不仅不要同耽于幻想世界的作家较劲,也不要同善于学习又富有生活经历的中年男人较劲。
叶钊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像持枪多年般,单手搬货都不在话下,拿把枪又算得了什么。他亦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只要能保护所爱,他在所不惜。
在场所有人一动不敢动,杨岚鼓起勇气,失声道:“舅舅!”
叶钊依旧看着准心,不去看她,“现在认我这个舅舅了?”
江旭抬起说:“有话好好说……”
“让你的人走。”
“走!快滚!滚啊!”
房间里余下三人,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响动。
叶钊略微活动了下脖颈,枪口往下指向对方的腹部——腹动脉的位置。
他沉稳地说:“这些资料已经在送往检察院的路上了,北京也有一份。一旦送过去,不管你请谁来打官司都没用,想要混下去是不可能的。”
江旭点头如捣蒜,“你说。”
“永远也不要动两个小孩。”
“你!他们……唐靳和李铃兰连手杀了我爸,让我们一家成了现在这样,你要我不追究?”
“你没得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唐季飞带着唇角的血迹走了进来,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江旭看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人,那是死了的人!
“我还活着,让你很惊讶?”唐季飞关上门,倚在门上,忍着疼痛摸出烟来点燃。
江旭以为将叶钊引入了虎穴,却不想自己掉进了龙潭。他后退一步,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似向她寻求庇护一般,不可置信地说:“你要怎么样。”
唐季飞浅吸一口烟,笑着说:“你真的高兴昏了头,我就从江北机场大摇大摆地过来你也没发现,我还以为一到重庆就没命了。”
张旭近来醉心项目,的确对这些“陈年旧事”放松了警惕,不,怎么能是陈年旧事,他要报仇,他要杀了还悠闲活着的杀父仇人的余孽。
叶钊冷声说:“别动。”
江旭顿住了脚步,抬高双臂转过身去。他有杀人的心,终究没有杀人的胆,眼下自己的性命还拿捏在他人手里……
他咽下唾液,说:“如果我放他们一马,你就放了我。”
叶钊说:“还有这茶楼,转到山茶名下。”
江旭还未说话,杨岚咬牙切齿地说:“好个山茶,刘总太太果然姓李!她还真是好命,从来就有这么多人肯替她出头!”
叶钊瞥了她一眼,顿了顿说:“你原本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杨岚发狂般笑起来,“我哪来的可能啊!”
叶钊手举得有些僵了,换了一只手,对江旭说:“我不相信你,今晚带着你所有钱离开重庆,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想那些钱,够你们安稳地生活一辈子。”
江旭还想说什么,却只得点头,“好……其余的我通通不要了,横竖都有证据在你手里,我在这里也混不下去。不过你记着,等我东山再起——”
他贫乏的四字词语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一道身影从眼前晃过。
杨岚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叶钊刺了过去。
唐季
飞没料到这女人有如此胆量,慢了半拍才冲过去。刀已划过叶钊手臂,刺进他腹部,鲜血汩汩涌出,他身子一颤,另一只手里的抢没握紧落在地上。
张旭以为得到了机会,步履扑腾奔过去。唐季飞比他更早拿到枪,他转而抄起茶几上另一把折叠水果刀,正欲打开。
枪声响起。
第七十四章 二更
北京的夜亦非平静。
波落落卡四人聚集在季超公寓的客厅, 亮着一盏机械臂落地灯, 茶几上分明摆了好几瓶酒, 还有刚清洗了还沾着晶莹水珠的玻璃杯, 却无人去动。
“昨天唐季飞说有事, 所以从昨天开始就没人联系他。”
“嗯。”
“我们五点从演播厅出来,现在凌晨两点,也就是说他可能失联九小时, 也可能失联了更长时间。”
“不到四十八小时没法儿报警。”
“妞儿,你有那个副队长的电话吧, 缉毒大队的。”
“会不会太晚……我问问看。”
一人一句,像是什么秘密小组的作战事前会议,气氛压抑得可怕。
他们都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这才体会到唐季飞的重要性,还有那看似毫不太突出却又把握命脉的重要性——无疑是乐队的氧气。
顾襄拨通了电话,那边的人还在执行公务,背景音有些忙乱。她开了免提,男人的声音清晰传来, “襄儿?有事吗?”
“小叔。”顾襄的这声称呼显得很是生硬。
李琊见她犯难,插话道:“贺副队您好, 我们上次在警局见过面。”
男人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出什么事儿了吗?”
“您知道,”李琊想起唐季飞与她一样,对外都用的假名或新身份,顿了顿说, “裴季飞在哪儿吗?”
“我们有一阵子没联系了。”
李琊暗自皱眉,“好,抱歉打扰了。”
贺晙立即说:“等等,他失踪了?”
“有这个可能。今天……不对,是昨天下午,我们乐队有一个重要通告,他提前说了有事就没和我们一起,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联系。”
“这样,我帮你们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