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非这些年没人管，摸爬滚打混过来，断过手，流过血，眉头都不抬一下。

如今却蹲在厕所这一方小天地里，被肚痛给打倒，只觉得肚子快被搅得肠穿肚烂。

那感觉，真难受。

等他开始研究小面包时，又听到有什么声音虚无缥缈，眼前的世界很快变得不一样。

面前，是两个惨白的人影，正好卡在门上。

如果不是厕所太小，顾亦非甚至会相信她们陪他一起蹲坑。

女声说：“这个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吗？这一手血也太不小心了。”

“哎呀，还不会换呢。”另一女声对着顾亦非说：“撕掉塑料贴小裤裤上，怎么那么笨啊。”

顾亦非动也不敢动，现在心情极度复杂，根本不知道是被骂笨窘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了鬼更窘迫。

看来他还是低估姚絮楠了，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没崩溃，简直是奇迹。

他的眼神散焦，看着门的某一处，按照俩鬼的说法，根本不敢看这惨状，颤抖着手草草地糊弄好，开门去洗手。

而姚絮楠已经等在外面很久了，一见到顾亦非出门，就松口气。

总算出来了。

她以为对方要蹲天荒地老呢。

顾亦非在冲手，手上的黏滑已经冲掉，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搓了一会儿，就见俩鬼又飘出来，冲着他一阵叨：“哎呀，这来月事还碰冷水，不要命了啊，这要是宫寒生孩子可怎么办哦！”

顾亦非的动作一顿。

手也不自觉地收回半寸。

而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生孩子’‘怎么办’的话。

生孩子？

他当时没想那么深远，现在却不得不多想，要是一辈子换不回来怎么办？

姚絮楠在外冲他招手，等他一出厕所门，就把手里蓝白相间的校服给他披上。

顾亦非抬眼，看着自己那张脸温柔款款的模样，也没忽略脸色的绯红。

他忍不住嘴角抽动。

“你怎么了？”姚絮楠还不自知问。

“没事。”

顾亦非知道姚絮楠成绩差，都能把阵法搞错，那学习能力可见一斑，只能靠自己了。

姚絮楠不知道顾亦非窝着火，毕竟顾亦非平时就是这样。

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姚絮楠跟顾亦非说了一声，就去买饭。

顾亦非没心情搭理他，自顾自看书。

不多时，有男生进门。

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到自己位置上，像孟书宇这样神经粗大的，坐到顾亦非的前面，一手搭着顾亦非的桌面。

“小矮子，你打篮球怎么那么牛逼！哥们儿佩服！”

顾亦非抬眼，平时不觉得孟书宇如何，现在意外聒噪。

孟书宇问：“你那几个空心球投得好好，对了，你之前不是戴眼镜的吗？不戴眼镜视力更好？”

杨潇录看不下去了，在顾亦非翻脸前抢言：“孟书宇你蠢吗？”

说完，杨潇录也正儿八经问：“你眼睛做激光了？”

“……”顾亦非心情极度不舒泰，并不想跟二缺搭话。

两个人自己说还不够，还叫了其余男生来，想要跟顾亦非畅谈一下刚刚打篮球的感想。

一股子汗味儿在人群中混合，凝聚，又蔓延。

“你是不是和非哥关系特好啊？你打篮球的风格和非哥好像。”

顾亦非依旧低着头，不为所动，心里忍无可忍。

此时，校服鬼突兀出现：“小姐姐，你打篮球的样子好好看啊！你竟然会打篮球。”

校服鬼混在男生中，捧着脸，满是崇拜。

“你他妈才是小姐姐。”顾亦非手一抓，鬼在手里凝成实质，他一扔，冷道：“滚。”

校服鬼眼神瞬间委屈，抱着脸飘走。

莫名其妙被喊滚的男生们：“？？？”

男生：“我草！好厉害！竟然打出一道劲风！”

男生们再觉得姚絮楠深不可测，被骂滚后，也只有离开。

饭后，女生们也踏入门来，纷纷围着顾亦非。

“姚絮楠，你打篮球那么厉害啊！”

“姜颂承都承认你了，天……”

“以前没发现姚絮楠那么A啊！”

“你穿的这件男生校服是谁的呀？”

女生七嘴八舌。

她们的态度挺正常的，之前姚絮楠太闷，也不是没人跟她结交过，但无一例外，都被对方的闷走了。

得知她试图纠缠班上男神，女生们跟她不熟，自然嘲讽。

而现在，顾亦非的态度变了，姜颂承的态度也变了。

不过一天，那个闷得如透明人的姚絮楠也变了，酷得二五八万，很快成为贴吧里异军突起的话题。

取下眼镜撩起刘海后的姚絮楠打篮球的照片，她和男生们互动的照片，青春又肆意。

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人说的那样，又阴沉又丑。

反而——反而很漂亮很阳光！

某个群里，开始了热议。

“刚刚在超市看见非哥拿了一包姨妈巾！！”

这句话一落，炸出无数潜水。

“非哥给谁买的？”

“不知道啊，我刚想问呢，他就藏起来了。”

……

顾亦非根本不知道自己出名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家常便饭罢了。

他在教室等到姚絮楠回来，期间上了一次厕所，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流血身亡。

于是，看见姚絮楠回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有怜悯，还有浓浓的懊悔。

姚絮楠把饭放桌上，找了个桌子陪他吃。

“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姚絮楠道：“你有看见那个穿着校服的鬼吗？我的眼镜在他手上，拿回来你才能不见鬼。”

顾亦非看着离他八丈远的那个鬼，仿若未闻。

拿什么眼镜，他把身体拿回来就好了。

吃晚饭，姚絮楠自觉去丢垃圾，完事儿后，又回姚絮楠的座位上，跟人提醒道：“上厕所？”

“……”顾亦非简直要给姚絮楠气笑了。

他酒足饭饱，闲适地倚着后桌，一手转着手里的笔。

顾亦非还没说话，孟书宇就郁闷了：“非哥，你上厕所还邀请人一起？还女生？”

顾亦非冲隔了两排的孟书宇道：“滚。”

姚絮楠被说了个大红脸，地下党一般，把手里才买的东西塞顾亦非的手里。

顾亦非一看，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小面包！

☆、打你就打你

第8章

走校生要求没那么严格，顾亦非待了一节课就走。

姚絮楠见状，先把他送回去。

只是来接的司机叔叔，眼神暧昧地在俩高中生之间转过。

顾亦非无所谓，现在只顾着肚子疼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