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讲越南话,我活该。”
“你知道吗?我托人找过你。”
“骗子。”
“你也骗了我不是吗?如果知道你是阮家的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之前根本不知自己姓阮,我说过不会骗……陆英。”
“阿魏,我就是陆英啊。”
阮决明不愿再听,走到猎物旁,从后腰皮带里抽出绳索。
裴辛夷跟了过去,从长靴里拿出绑在小腿上的熊刀。
锋利的齿状刀刃一晃,折射出刺眼光线。
阮决明闭了下眼睛,冷声说:“滚。”
“其实我,你有……”裴辛夷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阮决明挥开手,手肘不小心撞到她。
踉跄一步,她跌倒在地。他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却不想被她用力一拉,自己也倒了下去。
枪与刀摔在雪地里,他压在她身上。
冰冷雪渣灌入领口,裴辛夷看见一线天空,树梢上的一挞雪,树梢似乎拖不住了,雪花簌簌落下。
往下落,视线往下,四目相对。
她说:“你姓阮,只有你可以帮我,帮我,好不好?”
阮决明看着她,如同在看笑话,“帮你?我凭什么。”冷笑一声,又说,“哦,对,我一直在帮你做事,帮你才是理所当然。”
裴辛夷的鼻尖下巴冻红了,像抹了蜜桃色脂粉,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仿佛知道自己的样子,她勾住他的肩膀,欲吻上去。
还差一毫厘,阮决明按住她的唇,推开。
裴辛夷长呼一口气,说:“事情很复杂,相信我。”
阮决明半支起身,手指深嵌进雪里,克制着怒意说:“我可以得到什么?”
大约难以启齿,裴辛夷换了白话说:“晚上,我去你房间。”
停顿片刻,阮决明大笑几声,转而狠戾地钳住她的下颌,“原来都是交易,是伎俩,我真是小看了你。”
“我,没有别的什么了,以后……”
阮决明点了点头,“不要等晚上,不如现在?”
话未说完,他封住了她的唇。
不,不是吻,是撕咬。血腥气弥漫,喘不过气。
终于分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上身连同衣领一起被他拽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而她以别扭的姿势跪坐着。
阮决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边咬下手套丢掉在地上,一边搭上皮带扣。
心砰砰跳,裴辛夷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忍着冷颤,手抚上他的皮带,还有裤缝拉链。
“你不是喜欢吗?”他的语调没有温度。
靠过去,命令自己靠近,她张开嘴。
猛地,抵入咽喉。
裴辛夷一下子退出去,连着干呕好几下。
阮决明不管不顾,将人拽起来,掐住她的喉咙。
裴辛夷本能地去掰他的手指,艰难地说:“放开,你疯了……”
“是,我疯了。”
他冷眼看着她透不过气的样子,手里愈发用力。
恍然间闻到可可融化的味道。
她闭上了眼睛。
咯吱咯吱声由远及近,接着是呼喊声:“二少爷……”
有人来了。
阮决明回过神来,松了手。
裴辛夷咳嗽几声,喘着气说:“阿魏,我知道你刚进阮家,处境艰难。我是说以后,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听不懂,也不想懂。”阮决明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衫。
“我们……”
阮决明拾起枪,站得端正,身姿挺拔。他缓缓说:“没有我们,陆英不曾存在,陆英死了。”
-
音乐声小了下去,另一首响起。
二人皆找到自己。
阮决明又说:“等一等,我不明白你指乜嘢,是裴五的货,还是关于阮太?”
裴辛夷慢了半拍,踩到他的鞋,她没有道歉,而是轻声说:“你讲呢?”
“下午在墓地,你还没回答我,大嫂替你嫁到阮家,不是正如你所愿,点解你要‘恩将仇报’?”
裴辛夷抬眸,看见他笑眼里的冷漠,毫不畏怯地说:“我只讲‘不要让她轻易脱身’。你想,她回去之后,同我分家产的岂不是又多一人?”
“裴小姐,假话说多了不累?”
裴辛夷心道,他知道什么了?怎么可能,裴家正房的事故小报确有报道,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是否与二房有关联,外人怎么会知道。
阮决明接着说:“裴小姐办基金会、建福利院、赈灾济民,人人称道,都说不愧是大太女儿,颇有名门后代的风姿。看来都是做戏?”
他说得没错,她已过世的母亲系出大家族,当然,要加上定语——清末衰落大家族。
空有头衔的old money需要钱财,只有钱财的new money需要头衔,裹上一见钟情的糖衣,双双乐见其成。大太比裴怀良小五岁,十九岁结婚,之后生下一女一子。
儿女肖似母亲,明艳动人,是宴会上的宠儿。裴怀荣携妻带眷出席的场合必定引起一番轰动。
没有人会想到,如此美满的婚姻会迎来终结的一天。
婚后十余年,裴怀荣纳妾。
鸦-片战争之后,香港被清政府割让给英国,成为印度支那一地,仍施行《大清法律》。直到七十年代,《大清法律》才被废除。在这之前,当地男人可以纳妾。
二太比裴怀荣小十一岁,是名正言顺的妾室。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终于生下了儿子,她安心了。
次年,大太幺女出世,排行第六,得名辛夷。
裴辛夷这个名字是有来头的。
彼时,裴怀荣事业受挫,需要借阮家的力量,无奈两家的姻亲关系早已不再——裴怀良的太太,即佛爷的妹妹早已去世。于是,裴怀荣同佛爷商议,定下小孩的亲事。
阮家有钱,却是不能摆上明面的钱。二太不愿接这门亲事。她有这个底气,正得宠,常以裴太身份出席宴会,风光无二。她吹吹枕边风,亲事便落到了大房头上。
由此事或许看不出二太的心思,无非是为女儿的将来着想。
二太确是合格的母亲,培养出的孩子个个争气。三女商学院毕业,进入最核心的怀安船务公司,四女考入港大,五儿在私立中学就读。
那一年,裴家长女姐不顾父母阻挠,与艺术家私奔,在法国生了小孩。恰逢小孩生日,长子放下工作飞往法国。而裴辛夷在一间私立女子中学念书。
午后阳光映入窗户,裴辛夷昏昏欲睡,忽然被教导主任叫了出去。
站在走廊尽头的是母亲的护工。护工说:“六小姐,太太让你赶快回去。大少爷他……出事了。”
大哥的葬礼还未结束,阿姊的小孩失足落水溺亡。
阿姊疯了,住进疗养院。
母亲郁郁寡欢,